柏娅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无论是哪个世界的蝙蝠侠,行事都很“公允”，尤其是在分配任务时不带她这一点上。

不义蝙蝠侠的担忧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的对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氪星□□者和身经百战的亚马逊女战士,肯定没人能够分出精力来保护她。

在任务分配上所遭遇的挫折并不能成为柏娅进入战场的阻碍,毕竟在“蝙蝠家的小鸟从来不听蝙蝠侠的话”这条原则上，柏娅也是乐此不疲的践行者之一。

既然他们的对手已经发现了塔迪斯运行的能量规律，那么塔迪斯跳跃的次数越多,他们所面临的风险也就越大。所以，不义蝙蝠侠直接将降落地点设置在了布莱尼亚克飞船的内部。

柏娅曾经在全息投影中见过这艘“飞船”，那是一条通体黑色的巨舰,在阳光下几乎不折射光，精密的、仿佛有生命一般的紫色光斑在形如骷髅头骨的嶙峋外壳上四散游走,在布莱尼亚克飞船的最底端，无数类似触手的金属肢腕悬浮在空中,如同水母等待它的猎物。

这一轮黑色的“太阳”悬停在大都会的正上方。

亲眼目睹整个宇宙中最危险、最恐怖的飞船之一,那更是另一回事了。

箭在弦上，无论那飞船有多么令人心神不宁，塔迪斯都还是要潜入它的内部。

“你留下接应我们,如果有伤员，我会安排他们提前返回塔迪斯。”不义蝙蝠侠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沉重一些，“如果计划进行顺利，那么我们将摧毁布莱尼亚克的飞船，从而将这个超人恐怖统治的象征彻底从人们心中抹去。失去布莱尼亚克技术之后,很多被控制的超英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柏娅不想等着，塔迪斯是有生命的飞船——意思是,蝙蝠侠交给她的任务,塔迪斯完全可以独自完成。

在战场上她才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这么一想来,似乎柏娅已经很久没和正义联盟一起战斗过了。

虽说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现在是四分五裂的状态。

星期五需要帮助钢铁侠对付钢骨，如果超人出现，那么蝙蝠侠会负责拖延时间。

因为之前托尼客串了一把卢修斯，再加上柏娅治愈了他身上的旧伤，而且不义蝙蝠侠回到过去的蝙蝠洞拿了全套的氪石装备，所以，今天的蝙蝠侠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柏娅的队友们离开了五分钟以后，她检查了一下装备，就进入「猫的舞步」潜行模式，进入布莱尼亚克飞船内部寻找战斗的痕迹。

布莱尼亚克飞船内部有监视装置，而且并不像地球科技那样是肉眼可见的。

布莱尼亚克不会坐监控室，但超人的手下可就不一定了。

柏娅知道，如果顺利的话，监视装置就会被另一种紫色接管。

虽然托尼和蝙蝠侠都警惕着先兆的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每次先兆都选择了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个时候，柏娅脑海里的系统界面中，出现了两个新的标志。

一蓝一紫。

蓝色图标是优美的几何形状，倒三角外形近似钢铁侠胸口的图标，而且隐隐发着蓝光，一看就是星期五。

另一个图标则是一只紫色的……苹果？

想想先兆那样，还怪可爱的，有种反差萌。

还好不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柏娅在心中暗暗问道：“系统，你升级了？”

之前她治疗的所有对象都是人啊，推想一下，动物应该也可以，但是AI可要怎么治疗呢？

系统：“也不算升级吧，只要把治疗对象的自身时间调回被入侵之前就可以了噢？如果是增加攻击的话，就放慢治疗对象的时间流速好了，这样的话，对于敌人来说只过去1分钟，我们的AI们却已经计算5分钟了。”

……听起来比单纯的“治疗”还不讲道理呢。

柏娅查看系统里出现的新图标，也不过用时十几秒。但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爆炸声。

听不出来交战的双方是哪两位。

地面在微微震动，由于舰体内部的爆炸，柏娅周围的管线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一个个节点内的紫光迅速流动着，不时爆发出耀眼的光斑，有些地方随着剧烈波动而爆开。

柏娅拢起披风挡住飞溅的碎片，加快脚步，飞奔起来去查看前方的情况。

一袭红色的披风从眼前飞掠而过，由于惯性而撞进黑色舱壁中，断裂的电线带着电火花劈啪作响。

氪星人的紧急制动能力她是见过的，如果不义超人这么狼狈的话，那么对手大概是不义蝙蝠侠了。

身着黑色铠甲的不义蝙蝠侠两指中夹着一枚刃锋翠绿的蝙蝠镖，正在缓缓调整着步伐，紧盯着被超人撞出来的大坑，随时准备迎接对方的下一波攻势。

他的左手垂下，有些微微不自然，应该已经是受伤了。

柏娅此时不敢贸然出现，在这种一对一的战斗中，没人能分一下心保护辅助，而且还很容易被不义超人针对。

「曜日」护盾来自主世界超人的共享天赋，就像那个大都会守护者一样从枪林弹雨中保护战友，但柏娅还真没试过这护盾被氪星人给怼上一下会怎么样。

“就是死过一次也不能阻止你和我作对，是吗？”

不义超人的面容因痛苦而微微扭曲，他从伤口处拔出氪石碎片，双眸骤然通红，高温的热视线顿时将氪石化为灰烬。

蝙蝠侠不回答这种问题：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在柏娅还没看清之前，氪星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不义蝙蝠侠的面前，单手抓住对方的领口，直接把不义蝙蝠侠提了起来！

不义蝙蝠侠和对方战斗多年，哪怕面前十厘米就是超人红光闪烁的眼睛，他也毫不慌乱。

一枚红太阳手-雷落地，霎那间红太阳光溢满整个飞船走廊。虽然红太阳对于氪星人超能力的削弱是暂时的，不过对于蝙蝠侠来说也足够了。

趁超人的力气减弱，不义蝙蝠侠目光一凝，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氪石蝙蝠镖破开不义超人胸前的紫色盾形家徽，插入对方的胸口之中，

“我曾经执着地相信，我的朋友克拉克·肯特还在那里。……但或许，他比我死得更早些。”

蝙蝠侠语调平稳地诉说着，同时并没有停下进攻的动作，眼看就要彻底将不义超人制服。

修习过数十种体术的他，曾经耗费无数心力将武术技法中的致死招术一一改变，但现在，他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抛弃这种顾忌。

但就在这种犹豫之中，红太阳的光芒逐渐消散殆尽。

稍稍恢复了能力的不义超人双眸之中能量聚集，一道热视线扫过蝙蝠侠胸前的蝙蝠标志，强大的冲击力将对方直接击飞出去。

就在此时，飞船内部的电流愈发不稳定，同时整个舰体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不义蝙蝠侠和超人同时望向上方，从飞船的顶部飞出数十条巨大的机械触手。

他们携手与布莱尼亚克战斗时，这种机械触手随处可见，而且非常难缠。现在布莱尼亚克飞船听从超人的命令，但似乎——出了什么差错。

这些触手群魔乱舞，在上方纠结成一大团翻滚着，相互厮杀，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外星科技还是克苏鲁降临。

而这，只不过是另一场战斗的冰山一角而已。

柏娅发现先兆的血量条就在天花板上面乱飘，而且血量正在飞速降低。她作为被卢瑟改造过的产物，存储了大量有关氪星科技的资料，对抗氪星技术十分有心得。

但现在显得有些左支右绌，落败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先兆，怎么回事？”

在这种情况下，先兆完全放弃了情感模块的计算，作为回答的仅仅是一行简短的文字。

“布莱尼亚克还活着。”

短短三个单词嘛，让柏娅心里陡然一惊。

根据巴里和其他人的说法，那个家伙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啊，被超人和神奇女侠当场格杀，这才有了后来不义超人使用布莱尼亚克技术的事情！

哪怕是作为地球顶尖AI的先兆，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和宇宙最恐怖的反派之一正面对抗。

差太远了。

柏娅心中疑虑更甚，她再次观察超人的装束。

人间之神身着黑色制服，代表布莱尼亚克的紫色纹路遍布全身。他的护额两侧分别遮住了太阳穴，也幽幽散发着紫色微光。

柏娅本以为那只是他使用布莱尼亚克技术的证明，但现在看来，是不是有可能……？

“你的朋友？”人间之神唇边出现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们的努力注定是一场空。”

先兆已经同步把这条消息告知了所有人，每个人的反应都大不相同。托尼立刻让星期五加入了战斗，帮助先兆一起抵抗布莱尼亚克。

柏娅躲至不义超人视线之外的隐蔽处，对方的心思全在蝙蝠侠身上，先兆那边需要更多的帮助。

“不义超人会不会是被布莱尼亚克影响的？”

柏娅一边在通讯频道里问一边抬先兆的生命值，不过像护盾之类的技能，先兆和星期五都用不了，月露加上天使之歌，也只能暂缓先兆掉血的速度，必须要想其它办法。

“有影响也不大，”巴里说，“他早就这样了，尤其是被关押了三年之后，我想他可能有点憎恨这个世界。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允许布莱尼亚克还活着。”

“但也许布莱尼亚克利用了他。”卡拉忧心忡忡地说，还是忍不住关心她唯一的同族，“布莱尼亚克还有实体的时候，超人和蝙蝠侠可以联手打败它，可是现在怎么办？”

“星期五那边可能需要一些物理——”钢铁侠侧身躲过了来自钢骨的能量炮，“援助！”

“卡拉去直接破坏掉飞船的计算机核心，”提姆说，“他已经和这艘飞船融合到一起了，地图我发到你的通讯器上了，要快！”

蝙蝠侠和超人斡旋时，根本没有精力分心指挥。

提姆便承担起了这个指责。

“喂喂——”钢铁侠说，随后是爆炸声，“我告诉钢骨布莱尼亚克还活着的事情了，但他们好像还是决定先搞定我们！”

“真是毫不意外呢。”有了星期五的帮忙，先兆终于有空说话了。

但现在也只不过是从先兆过山车式掉血变成了先兆和星期五平稳地掉血。

另一边，钢铁侠和钢骨越打离卡拉和计算机核心的方向越近。

不义超人也从钢骨处得知了布莱尼亚克还活着的消息，他冷哼了一声，盯着蝙蝠侠，笑道：“看来根本没有人真正离开了，不是吗？”

“布莱尼亚克是地球最大的威胁，你就不应该——”

不义蝙蝠侠蹬墙借力，接一个翻滚，躲开了横扫而过的热视线。

“是你。”不义超人冷冷地说，“蝙蝠侠，你才是地球最大的威胁。你难道看不到，地球在我的统治之下蒸蒸日上吗？没有了小丑和哥谭的其它疯子——也不会有人因此死去！那些自作聪明的绿灯，魔法师还有其它阻碍我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未来！”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露易丝。”

“……什么？”

“告诉我，你做这一切是为了露易丝。”蝙蝠侠平静地说。

“我做这一切是为了……”

超人喃喃自语。说一句话很简单，但欺骗自己是没有意义的。随后他抬起头，双眸之中紫光闪耀。

“不，你还不明白么？‘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必须前进……”

一步接一步，没有回头路可走。

蝙蝠侠依稀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和痛苦，不过那表情一闪而逝。

人间之神的眉沉了下去，嗓音略微沙哑。

“重要的是，你不能活着。”

音爆声响起。

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是一百毫秒。

超人全力冲刺的速度，可以与闪电侠比肩。

这是生与死的距离。

从柏娅的角度来看，超人几乎是从他悬停的地方直接瞬移到了蝙蝠侠的面前。

砰地一声巨响，金光溅落满天。

「曜日」接下了不义超人的一击。

她长出一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帮上了布鲁斯的忙，但柏娅不知道不义超人是否用了全力。

更要紧的是，超人看向了她的方向。

正当他准备更换目标时，几条机械触手缠住了他。

这一瞬间，先兆简直就是脚踏紫光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柏娅，并没有任何留下来和先兆蝙蝠侠一起读作共患难写作拖后腿的想法——如果不义超人的对手是卡拉或许还行，但现在最好还是走为上计。

比起一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蝙蝠幼崽，还是蝙蝠侠对超人的吸引力更大点，因此，七拐八拐，柏娅终于成功甩掉了超人，边帮先兆和星期五，边往托尼的方向赶。

“系统，”柏娅突然福至心灵，“说起智械危机，你是不是强人工智能呢？”

系统：“嗯……为了不伤害到宿主，我寄存在宿主思维里的时候只有被动反击模式，你要是想使用作弊器，必须得把我的本体实体化。”

那个白金色的矩形物体。

但这样就意味着柏娅失去了护盾和其它能力，实在太危险了。

“那还是算了。”柏娅说，“万一布莱尼亚克或者超人得到你，我们就彻底凉了。”

“但我给她们两个提供点远程指导，大概还是可行的吧。”系统不确定地说。

“……听你的语气是很不靠谱啊！”

“能怪我吗！我被创造出来的宇宙又没有布莱尼亚克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