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彰德府安阳城最大的粮行富春粮行，五月初四被龙鳞卫查封，掌柜穆德广和东家姜仁山被抓。

这一天，知府蒋天成带着龙鳞卫和衙役把安阳城里大大小小的粮商全部抓捕，一个一个用麻绳困了双臂，全部带到了钦差行辕门前受审。

穆德广人跪在地上，发髻散乱鬓角边上几根弯曲的白发散乱飘着，浑身颤栗。富春粮行的东家姜仁山跪在地上抖成一团。

晔亲王陈禛晔丢过去一个账本，说道：“莫说本王冤枉你们，自己看看。”穆德广定睛一看，是店里的账本，里面是粮食的进价和出价，他知道自己这次真完了，起身想要分辨几句，旁边的龙鳞卫一鞭子抽在他肩上，骂道：“跪下！”

穆德广吃疼跪下，申辩道：“钦差老爷，这粮行荒年涨价天经地义啊，不然我们粮行怎么挣钱呢？您可要讲理啊！”

“我这人最讲理。你这从长垣县进的大米，一斤进价是十五文钱，到了安阳城，你直接卖到六十文钱，转手就是四倍的利，你这不是赚钱，你这是吸血，吸老百姓的血。今日我奉旨办案，你这样的奸商要是不明正法纪，只怕这往后你们更是无法无天目无法纪。来人，请尚方宝剑。”

穆德广汗如雨下高声哭嚎道：“大人饶命！小人愿意捐出家产赈济灾民！”姜成仁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直抽抽。

曹恭元带着尚方宝剑进来，躬身行礼，把宝剑交给一旁的龙鳞卫。

“拉倒门口，斩了以正法纪。”陈禛晔一摆手，龙鳞卫当即过来拖着哀嚎不已的穆德广和吓瘫了的姜成仁到门口，当众砍下脑袋，尸体被吊起来，身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血淋淋的大字：奸商。

知府蒋天成一看陈禛晔真的动手杀人了，心里惴惴不安，过来回禀道：“大人，本城的粮商已经尽数带到，属下这就回去写奏章。”

“嗯，去吧。把你的师爷留下来陪着我审案。”陈禛晔摆摆手，神情平静的品茶，说道：“下一个。”

盛图斋站在一旁，看到陈禛晔雷厉风行的手段，心里叹服，不过他对蒋天成能否顺利脱险心里没底，想着找个机会再帮蒋天成说说情。

“安阳城德合粮行掌柜向清平。”陈禛晔又拿出一本账本，递给盛图斋，笑问道：“师爷，你看看这位怎么处理才好？”

向清平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盛图斋，嘴唇蠕动却不敢说话。盛图斋翻看账本，叹口气说道：“小米卖到五十八文一斤，该杀！”

向清平当即哭了出来，嚎叫道：“大人大人，我们粮行不卖贵点拿什么交税啊！大人饶命啊！”陈禛晔瞟了一眼这个商人，冷冷说道：“本朝律法，有商引的商户每月缴纳税银为当月营收的三成，盛师爷，难道你们安阳城不是这么个收法么？”盛图斋冷着脸对着龙鳞卫一挥手：“拉出去。”

“大人！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大人饶命啊。”

“大人要不饶他一命，让他捐出钱粮缓解城里灾民群情汹涌的局面？”盛图斋低声说道。晔亲王想了一下，说道：“带回来。”

龙鳞卫拖着向清平回来，丢在地上，向清平方才在门口听到了盛图斋的话，这次真的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惊魂稍定，当即翻身跪下磕头如捣蒜：“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师爷！”

“给你一天时间，你愿意拿出多少钱粮捐助灾民？”晔亲王笑着问道。

向清平当即磕头喊道：“小人愿捐出全部家产救助灾民！”

“那样也不好，显得本王得理不饶人了。这样吧，一天之内你能拿出一万两银子捐助灾民，我就饶你这一次。”

“捐，我捐一万两银子！”

“盛师爷，安排人跟着他。”晔亲王笑道，盛图斋叫过几个衙役跟着向清平回去取银子。

“李叔。”晔亲王回头对李公公说道：“这些捐输银两，你来记账，务必要清楚，将来要给皇兄看。”

“是，王爷放心。”李公公躬身答道。

向清平哭丧着脸被衙役押着回到家里，叫来全家把事情一说，全家顿时乱成一团哭天抢地的各种嚎哭。

“哭个屁！”向清平大吼一声，众人立刻不哭了，齐刷刷的看着向清平。

“去，把家里的珠宝首饰都拿出来，银库打开让他们拿银子。”

“相公，银子都没了我们可怎么活啊！？”向清平的媳妇哭唧唧抓着袖子问道。向清平探出脖子，用手比划一下，沉声说道：“你可知道，方才那尚方宝剑都搁到我的脖子上了，盛师爷要不帮我说话，我就人头落地了！那时候有银子有啥用？给谁用的？”说完抬手给了媳妇一个耳光，咆哮道：“赶紧滚去找银子！老子完了，你们统统都要卖到青楼里当娼妓！”

向清平的媳妇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跟着向清平去银库拿银子，一众衙役跟着三个龙鳞卫紧随而去。

向清平抖抖擞擞的拿出银库的钥匙，打开之后，脸上肉都在跳，一摆手：“这里有八千两银子，余下的我用珠宝首饰来补偿行不行？”

龙鳞卫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王爷的脾气，他说要银子，那必须是白花花的官银。珠宝首饰是不要的，你是当也好，卖也好，总之一天之内要凑够一万两银子，不然的话，嘿嘿，那个穆德广就是下场。”

“是是是。”向清平叫来自己的儿子，连连嘱咐：“快拿着珠宝首饰去当铺，告诉王掌柜的，救命要紧。老二你拿着地契去牙行，先抵押和李掌柜借一千两银子来，还傻愣着干啥，赶紧去啊！晚了咱们全家就都完蛋了！”

“盛师爷。”陈禛晔翻看账册，问道：“开封府受灾八县，唯独这个长垣县我时间来不及，没有去暗访过。你可知道这个长垣县的天人和粮行，为何粮价这么低？看穆德广的账册，推算一下，这天人和大灾之年每斤粮食只加了五文钱。这似乎不符合常理。”

“这个草民也不清楚。方才，王爷说让我家东翁找有诚信的粮商，购进一批粮食应急，我看这个天人和粮行倒是可以考虑。”

“嗯，此言有理。”陈禛晔扭过头看着李公公，笑道：“李叔安排一下，让许东明他们几个去谈谈，这个粮行不错，大灾之年并没有趁机涨价，去了要公正买卖，这样讲诚信的商家不要亏了人家，让他们三个不要仗势欺人，好好谈。”

李公公点头称是，出门叫来许东明三人吩咐完之后，说道：“今儿王爷能筹措到几万两银子，等换了银票你们带上，路上不可贪杯，差事办得好，回来王爷自有奖赏。许东明一拱手，笑道：“李叔，我办事您老放心，哎呦！”说完脸上变色，只见李公公脸色一沉，伸手死死掐住许东明的耳朵，骂道：“猴崽子，长能耐了，敢说我老？”

许东明龇牙咧嘴不敢反驳只得忍住，李公公松开手，说道：“去吧，顺道帮王爷看看长垣知县这个官儿当的如何，回来要如实禀报，敢扯谎，舌头给你拔了呦！”许东明连忙一拱手带着两名随从下去了。

陈禛晔连着审了十几个粮商，有些倦了，对着盛图斋说道：“一会儿，我写一道公文，安排龙鳞卫到彰德府治下八个县抓粮商。安阳城剩下这些粮商，你让他们捐输银子即可，具体事情李叔会帮你办理。”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到了门口，过来六个随从跟着陈禛晔去卧房，等他进屋休息，两人守在门口，两人来回巡视，两人站在窗前警戒。

盛图斋对着李公公一拱手，说道：“多谢李公公帮我家大人脱离险境。这里有一千两银票请公公笑纳。”

“心意到了就成了。”李公公放下笔说道：“我们王爷暗中查过你们蒋大人，还算是个清官，到任一年八个月，没怎么敛财。昨儿你给我那三千两银票，我已经用蒋大人的名义捐出去了。这些天你们给王爷办事，必须拿出十足的本事来，这次差事若是办得顺利，王爷满意了，你们才能过关，听明白了嘛？”

盛图斋听到李公公把收到的三千两银子捐出去，微一错愕。李公公见盛图斋的样子，笑道：“看来你是不信我把银子捐出去了呀？”

“不不不，我信，公公高风亮节，草民佩服。方才我是想别的事情走神了，公公见谅。”

“你是在想按照官场规矩，这一品钦差，应该是巡抚亲自来接待是不是？”

盛图斋闻言一惊，越发觉得这位李公公是个厉害的人物，说道：“是的，虽说王爷得到皇上密旨在前，明旨在后。可按照礼数，应该是巡抚这样的二品大员来接待才符合礼数。”

“我们王爷办案一贯不循规蹈矩，他是亲王，又是万岁爷的亲弟弟，旁人也就由着他来。”

“这样啊。”盛图斋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看来这位晔亲王虽然年纪轻，对官场阴暗面倒是一清二楚。他若是按照官场规矩到了河南就去找巡抚，那灾情的真实情况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描淡写的处理一批倒霉官员，然后灾情就算办妥了。这位王爷暗中走访受灾州府，这手段可高明的很啊。

“得了，盛师爷甭琢磨了。咱们接着审粮商吧。”

“是，这一个粮商是安阳城广茂利的掌柜朱百福，东家是本城富商苟文若。”

“嗯，来人，把这个猪还有这条狗带进来。”李公公高声说道，盛图斋想乐不敢乐只能忍着。

两人进来跪地上就开始哭，盛图斋皱眉说道：“当初一斤小米卖到一斤五十八文钱，比肉都贵！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说吧，你们打算捐多少？”李公公拿起毛笔，蘸蘸墨抬头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人。

“五、五千两……”朱百福伸开手，看到李公公脸色一冷，哭丧个脸哀求道：“公公，小人比不得向掌柜家大业大，五千两银子已经是全部家底儿了！”

李公公也不说话，笑着望着盛图斋，盛图斋盯着朱百福，怒道：“你光小妾就娶了十二个，你说你的家底儿只有五千两银子？朱百福，好话我可帮你说了，你自己不知道轻重，由着你，我告诉你，命，可只有一条。”

“大人大人，您老人家听我说，我的家底儿真的只有五千两银子，都压在粮食里了……”朱百福看到李公公脸色一变，话没说完愣在那里。

李公公脸绷的紧紧的，一双眼睛眯缝着盯着朱百福看，沉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我老人家？”朱百福一时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嘴唇哆嗦浑身发抖。

“魏玺虎。”李公公抬头说道，门外进来一个龙鳞卫双手抱拳：“李叔请吩咐。”

“带下去砍了。店铺查封，家产充公。”李公公一摆手，魏玺虎过来一把薅住朱百福的肩头直接拖走，朱百福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盛图斋见状也是心惊胆战，不过他听出来了，这位李公公似乎是忌讳旁人说他老。一旁的苟文若眼看着自己的大掌柜朱百福就这么没了，吓得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饶命，我愿意捐出一万两银子帮助灾民！”

“嗯，这才像话。来人，跟着去他家收银子，天黑之前收不到一万两，你们自己看着办。”李公公说完笑眯眯的转过头对着盛图斋说道：“盛师爷，咱们接着往下审，这才刚开始。从今儿开始，受灾三府这些个粮商，敢趁机涨价吸血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