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十八行东家韩贞吉与装苦肉计的三掌柜黄鸣人商议年下分红以及秋收大战的事情。

时光荏苒，转眼间到了九月十八日，到了一年一度的秋收时节。夏收的重点是冬小麦和第一季水稻，而秋收的重点是玉米和二季水稻，尤其是玉米，是百姓主要的粮食之一，其价格的变动，直接影响百姓口粮和收入。

早在九月初，各大粮行就派人去地里查看今年的年景，无一例外得到的消息，今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缴纳完公粮税赋，各村镇的乡民们抓紧时间晾晒粮食，晾干之后，装袋捆好，留足口粮之后，把粮食往骡马车上垒好，纷纷涌向粮行换取银子。

九月十八日这天早上，开封城的天人和粮行还没开张，门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天人和的口碑极好，夏收的时节，又多次提高收购价，让乡民们好好赚了一把，这次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都先来天人和看看。

过了片刻，天人和粮行的伙计打扫完店里，各自收拾停当，这才卸下门板开张。只见大掌柜孙伯驹拿着一块牌子出来，往门口一戳，对着乡民拱手说道：“诸位乡亲父老，今天是秋收第一天，我们天人和一向是公买公卖足秤足重，诸位若是有购粮本卖粮本的，大家排好队，咱们开张喽！”

只见大红的牌子上写着天人和今天的收购价：大米每石一两二钱银，小米每石九钱五分银，高粱每石一两一分银，豆类每石一两三分银，玉米每石一两五钱银。牌子底下还用红笔写了四个大字：多多益善！

轰得一下，卖粮的乡民们乐开了花，拿出自己的卖粮本，争前恐后的排好队。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开封城里的粮行一听到这个价钱，一时间众生百态，有破口大骂的，有哭天抹泪的，还有一脸迷茫的。

最惨的要数白家粮行的白哲昱，夏收十五天，他也跟着涨价，那是赔的结结实实。后来几个月他也争不过天人和的口碑，粮行的盈利日渐稀薄，本以为秋收能好一些，结果开市第一天和夏收如出一辙，杨同心第一天又开始做霸盘。

“杨同心！我日你祖宗！”白哲昱气得是破口大骂，跳着脚骂道：“你个断子绝孙的破落货！夏收你做霸盘，秋收你又做霸盘，你个龟孙是不给别的粮商活路啊！”白家粮行大掌柜白发财站在一旁，也跟着骂了几句，不过骂完之后，说道：“东家，现下进城卖粮的乡民都去了天人和，根本就没人往咱们这边卖粮，您赶紧想个招啊。”

白哲昱眉头都竖起来了，喝道：“我能有啥招？难不成，还和夏收一样傻了吧唧的跟着一起涨价么？我有多少银子往里赔？”

“东家，我琢磨杨同心这龟孙，应该没有那么多银子做秋收霸盘。夏收这才过了四个月，粮行的盈利本来就薄，四个月他能回流多少银子，我觉得是不是杨同心这厮摆的的空城计呢？”

“怎么个意思？你仔细说说。”白哲昱一下来了精神。白发财有些得意，说道：“我料杨同心这厮其实也没多少银子了，为了独霸行市，吓退别人，所以他开市第一天故技重施，又来做霸盘，这样一些小粮行一看不妙，就会退出行市。那时候杨同心再把价钱落回来，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有道理是有道理，那咱们怎么办呢？”

白发财得意的：“简单，咱们来个干打雷不下雨，给杨同心搅搅局。”低声和白哲昱说了几句。白哲昱听完美滋滋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你立刻去办！”

白发财拿着笔蘸着墨，刷刷在牌子上写好：大米每石一两三钱银，小米每石一两一钱银，高粱每石一两三钱银，豆类每石一两五钱银，玉米每石一两七钱银。旁边写着四个大字：来者不拒！

天人和这边很快就知道了白家粮行的新报价，孙伯驹倒背着手，走了几步，冷笑一声：“白哲昱这厮，是故意搅浑水来了，二掌柜！”黄腾达立刻快步过来，一拱手说道：“大掌柜请吩咐。”

“你去演武堂借二十个兄弟，请狄炎化装成粮商，把仓库里陈粮装一百石给白哲昱送过去，他若是敢不收，那就是欺诈客商，咱们天人和有讼师团，打官司也不怕他们，让白哲昱这老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得嘞！”黄腾达立刻去演武堂请来狄炎，把计策说了一遍。狄炎二话不说带着二十个兄弟到了粮仓，库工们已经从粮仓里搬出案例来陈粮玉米一百石，足足装了十好几车，浩浩荡荡的往白家粮行而来，到门口，狄炎过去一抱拳：“我们是卖粮的，哪位是掌柜的？”

“我是，我是……”白发财一看这这么多辆运粮车，心里咯噔一下，过去打开麻袋查验一番，一看都是陈粮，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位客官，你这些都是去年的玉米，是陈粮，这个价钱可卖不上一石一两七钱银，我们这里只要当年的新粮，所以这些粮食还请您原样运回。”

“你是说啥？”狄炎眉毛登时一拧，眼里透着恶狠狠的目光，一把揪住白发财的脖领子，喝问道：“你这牌子上又没写，鬼知道你还分陈粮、新粮，我千辛万苦的把粮食运来了，你让我原样运回去？你是不是没挨过打？”

白发财一看碰上硬茬子了，只得赔笑道：“这位爷，现在是秋收开市，我们挂牌子都是收当年秋天的新粮，这都是规矩，不信您去打听打听。”

“哦，这样啊。”狄炎单手拎过来一个麻袋，放在白发财面前，说道：“这些是新粮吧？”白发财一看狄炎单手拎过来一个一百斤的麻袋不费吹灰之力，额头上冷汗点点，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探头看看麻袋里的新玉米，咽咽口水：“是，是新粮。”

“我这整整一百石，按照你们的收购价，每石一两七钱银，来吧，算账。”狄炎拍拍手里的灰尘，冷眼看着白发财。

白发财咬咬牙说道：“对不住，客官，我们的仓满了。”狄炎一把抓住白发财的肩头，用力一捏，骂道：“仓满了你他娘的还挂个牌子收粮？你是消遣老子么？”

“不是，不是，真不是，这不是没来得及拿回来么。”白发财疼得龇牙咧嘴，他出这个干打雷不下雨的主意就是为了搅浑水，又如何能真的花银子收这么高价格的粮食？

“那你这就是欺诈客商了，我也不难为你，走吧，咱们衙门走一趟。我要告你欺诈客商！”

白发财知道这下是踢到石头上了，连连告饶，狄炎哪里肯听，拖着白发财就往外走。白哲昱躲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一看狄炎要报官，连忙出来，拱手赔笑着说道：“这位客商，是我们疏忽了，还请多见谅。”

“你是谁？”狄炎回头打量白哲昱。白哲昱讪笑道：“我是这白家粮行的东家，我……”狄炎放开白发财，劈手抓住白哲昱，冷笑道：“原来你才是正主啊，要么，你每石一两七钱银子收下这些玉米，要么，咱们就衙门走一趟。不然的话，你看着办吧。”

“这位客商，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白哲昱用力挣脱，可狄炎这手犹如铁铸的一样，掰都掰不开，白哲昱索性耍起了横来：“客官，你也不打打听，我们白家是开封八大家族之一，我劝你见好就收，真要到了公堂上，你一个外乡人，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狄炎还没有说话，门外哗啦啦又来了一群运粮车，为首的汉子穿着一身短打衣衫，戴着草帽，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进来擦擦汗，喊道：“哪位是掌柜的，我们来卖玉米，足足两千多斤啊！”

白发财哭笑不得，只得过来拱手说道：“这位客官，我们仓满了，不收玉米，您……”这个汉子一听这话，两条眉毛都竖起来了，抬手啪啪啪啪正反抽了白发财四个结结实实的耳光，骂道：“满仓了？那你他娘的挂个牌子拿老子找开心呢？我从陈留赶过来的，一路的食宿路费你赔啊？我你娘！”说完一把推开白发财，出门对着运粮车，大吼道：“诸位老少爷们，这家粮行说满仓不收玉米了，挂着个牌子纯是糊弄人呢！”说罢一脚踢翻了牌子，领着运粮车扬长而去。

狄炎似乎得到了启发，抓住白哲昱，咣咣两拳啪啪两巴掌，抬腿一个飞脚揣在白哲昱肚子上，把个白哲昱踹飞到柜台里，一个倒栽葱头插在粮堆里，打完白哲昱，狄炎出门一摆手，带着运粮车呼啸而去，片刻就走得干干净净。

白发财被打的鼻口淌血，看到狄炎也动手打人，扑过去抓住白哲昱的手，好容易把白哲昱拔出来，哭丧个脸说道：“东家，咱们咋办啊？”

白哲昱噗的吐出来嘴里的小麦，扑落扑落脸，骂道：“咋办？瞅你出的这个馊主意！赶紧把牌子撤回来，不然咱们真的要吃官司了！”

朱仙镇这边已然知道了开封城天人和的报价。

杜海山不慌不忙的按照天人和城里的报价，也挂出了牌子，最后末尾写了四个字：照单全收！

韩贞吉对于杨同心居然还敢做霸盘倒是正中下怀，立刻派人传话：十八行全体接招，做秋收霸盘！

十八行之一大通行东家伍道祖愁眉苦脸的拿着账本翻看，今年五月份开始的夏收，短短十五天，他就赔了一千八百多两银子，五月到九月这几个月，盈利也是很薄。如今秋收第一天，韩贞吉又要接着做霸盘，伍道祖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可十八行是个合伙制，韩贞吉占了四成干股，是最大的股东。况且，当初十八行组建之后，约定统一由韩贞吉调配指挥，是订了契约的。

“唉……”伍道祖拿出最近在朱仙镇逐渐流行开的卷烟，点燃抽了一口，心里郁闷不平，今年的买卖算是打水漂了。

大掌柜展之虔垂头丧气的进来，拱手行礼，坐下端起茶壶咚咚就往嘴里灌。

“今天开市，咋样？收了多少粮食了？”伍道祖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展之虔。展之虔摇头叹气，恨恨说道：“东家，韩贞吉他是不是疯了？哪有夏收秋收都做霸盘的，连口气都不让人喘！？”

“韩贞吉这是铁了心要和杨同心见个高低了。”伍道祖伸手弹弹烟灰，思索许久，说道：“老展，我琢磨今年分红，八成要悬。”

“东家，你瞅现在这个形势，一边是居高不下的收购价，一边是卖不上价钱的卖价，这长此以往，无利可图谁也受不了。我昨天就在想，这万一杨同心真的把韩贞吉给拖进水沟里了，那咱们不能看着是个水沟还跟着往里跳，那不是成傻子了么，我觉得咱们应该想想退路了。”

“先不着急，这杨同心毕竟根基浅薄，我推断他应该撑不过这个秋收。他那点家产和韩贞吉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咱们先等等看，过了今年再说。”伍道祖拿出卷烟盒，忽然抬头说道：“老展，你说做这个卷烟，是不是会比做粮行盈利的多？”

“东家。”展之虔露出神秘的笑容，说道：“前些时候，尹德茂就悄悄派人去许昌查访去了，看来他也在悄悄的找后路。”

“事不宜迟先下手为强！”伍道祖立刻说道：“你马上派人去许昌查查这个卷烟，若是靠得住，我们也暗中掺上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