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韩贞吉三掌柜黄鸣人被开革出柜，经过杜海山牵线，顺利成为天人和分化瓦解十八行的内应。

夏收结束之后，朱仙镇和开封城的粮食行情又归于平静，然而天人和与十八行这十五天的夏收大战，孰胜孰败却没有一个定论。

杨同心对这些没有太在意，天人和依旧推行足秤足重公平买卖的策略，夏收这一战，开封城又有不少粮行关门大吉。凡是关门或是改行的粮行，天人和照例有一笔银子送过去，叫做援手礼，这些倒闭的粮商有的收了银子，对杨同心的好意还是领情的。有的粮商收了银子，背地里骂杨同心打人一拳给个甜枣吃，不是什么好鸟。

时间慢慢到了七月初，这天许昌秾芳斋烟草店的掌柜蒋良友、工坊的掌柜蔡轻侯、账房季登云以及烟草店运输主事段未可，四人带着八个随从，从许昌到了开封，进行三个月一次的例行汇报。

蒋良友、蔡轻侯、段未可是第一次到杨府，季登云在善堂里待了三年，对杨府上下非常熟悉，领着他们进了书房。蒋良友一进书房就看到了那副全局图，站在前面看的兴致盎然。

蔡轻侯还好，喝着茶四处打量，段未可没经过这种场面，有些局促。

杨同心从外面进来，四人连忙起身拱手行礼：“东家好。”

“诸位辛苦了，秾芳斋小灶初起，自然少不了各位添砖加瓦，日后迷蝶香大卖，我不会亏待你们，请坐。”杨同心坐下之后，蒋良友打开包袱，拿出一份明细来，开始给杨同心汇报。

“东家。”蒋良友坐着说起来：“咱们秾芳斋是三月初开始筹备，到四月中旬正式开张的，这四、五、六三个月，咱们迷蝶香是开门红，如今已经有朱仙镇客商来许昌订货了，量还不小，恭喜东家。”

“胡青云那边卖的也非常不错。许昌那边还顺利么？”

蒋良友一拱手说道：“东家放心，我这边售卖完全没有问题。季账房，你给东家报一下收入和支出。”

“是。”季登云可不敢在杨同心面前坐着回话，起身拱手行礼，拿出账册，开始回报：“东家，咱们的迷蝶香，蔡掌柜一共做出来五种，我们分为一二三四五等，价钱不同，最便宜的是二十文一包，最贵的是一钱银子一包。四月份一共出货五千六百八十包，得银两千六百两；五月份出货六千三百九十包，得银两千九百两；六月份出货七千一百五十包，得银三千二百二十两。三个月共支出八百三十三两，净利七千八百八十七两银，这是明细，请东家过目。”

杨同心有些意外，拿过账本，问道：“卖了这么多？都是哪里客商买走的？”

蒋良友放下茶杯，喜形于色的说道：“都是北舞渡、周口还有赊店的商人买走的，因为这三处都是有名的商业重镇，加上有水运的便捷。段主事干活又利索，所以咱们的货在南阳、汝宁、陈州、汝州销得非常好。”

“蔡掌柜哪边怎么样？”杨同心翻看账册，抬头问道。蔡轻侯起身拱手，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工坊对待伙计厚道，餐餐都是纯干粮，有鱼有肉的，外带每月二两银子的薪资，这样的待遇，给个神仙也不换。最近我又招募了一批伙计，算来咱们工坊已经有三百多人了。只不过东家，因为咱们的迷蝶香卖的太红火，许昌周围的烟叶价格跟着水涨船高。如今上等烟叶已经涨到了四十文一斤。而且，许昌已经有人开始仿制咱们迷蝶香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杨同心听完想了许久，说道：“原材料这么快涨价，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样，老蔡，你回去之后，办一场竞标会。”

“竞标会？”蒋良友和蔡轻侯面面相觑。

“东家，啥叫竞标会啊？”段未可听得一头雾水。杨同心拿过纸笔来，边说边写：“所谓竞标，就是把许昌的烟叶商人都请到一个地方，公布他们烟叶的底价，谁家的物美价廉，那谁就是咱们秾芳斋的长期供货商，契约一订就是五年。”

“这个怕是行不通啊，东家，他们若是抱起团来，咱们不就亏了么？”蒋良友捻须说道。蔡轻侯抿嘴想了一会儿，说道：“也不一定，若是我们安排几个人来一出双簧，蒋掌柜，你说是不是可行呢？”

“哎，这个法子好。”蒋良友一拍大腿，笑道：“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快。这样那些卖烟叶的必然会抢破头。不过咱们要分开，多和几家定契约，万一有人要卡咱们脖子，故意延期交货，那吃亏的还是咱们秾芳斋。”

“不错，分开，这样货源就有了稳定的供应。东家这个竞标会的法子好，可那些仿制的如何对付？”

杨同心提笔写好了一份秘方，交给蔡轻侯，说道：“按照方子把配料买回来，研碎之后，用凉开水调匀，在烟盒薄薄的刷一层。等干了之后，放到火上一烤，刷了秘方之后的地方就会变色。这招别人一时半会学不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对付那些仿制的了。”

蔡轻侯接过秘方，大喜过望，笑道：“东家真是见多识广，这样的秘方可是价值连城啊。东家放心，我一定办好。”

“段主事？老段！”杨同心叫了段未可一声，段未可没反应过来段主事就是叫自己，杨同心喊了一声老段，他才反应过来，憨憨笑着挠着后脑勺说道：“东家，您叫我老段就行，段主事，念白了就成端猪食了，听着怪别扭的。”

季登云和蔡轻侯听到这里，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蒋良友强忍住笑，说道：“老段，这主事是一个职位，可不是猪吃的那个猪食。”

“啊，这个我也知道，就是听着别扭。”段未可嘿嘿笑着。杨同心摇摇头说道：“得了，那就叫你老段好了。最近派去的护院可还是使得。”

“使得，当然使得，那都是练家子。以往我老段跑船腰杆从来么这么硬过！现如今跑船跑车，那身边都是有自己弟兄护着，别提多舒坦了。”

“既然如此，你有空就琢磨一下，如果我们秾芳斋沿着京杭大运河发展，这一路运输怎么便捷，怎么妥当，你要心里有个数。将来我们的买卖做到大运河上，靠的就是你这个运输的主事。”

“我老段办事一定办好，东家您就放心吧。河南省内这边我心里已经有了底，回头我让季账房帮我写个章程给您看，准保您满意。”

朱仙镇韩贞吉的大宅院里，韩贞吉正在和黄鸣人议事。

韩贞吉翻看这段时间黄鸣人从天人和打探到的消息，起身背着手在房里走动，又坐回座位，说道：“杨同心手下这个闻风堂真的有这么神通广大？”

“东家，说来你肯定不信，那个马相初若是发了狠，你晚上吃什么饭，睡那个小妾，他们都一清二楚。”

“咝——”韩贞吉益发感觉这个闻风堂十分的棘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索性拿出一盒迷蝶香，抽出一根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黄鸣人一看这是个稀罕物，连忙拿过来，问道：“这可是最近风头十足的迷蝶香？”

“那不写着呢么。”韩贞吉拿回烟盒，说道：“一钱银子一包，想抽自己买去。”

“东家，您有时候是真的抠门，可有时候又大方的吓人。这次你给我一成半的干股，让我演苦肉计。可我觉得，杨同心那厮鬼的很，万一被闻风堂查出来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咱们这个计策不就泡汤了么？”

“那你不会不让闻风堂给查出来？”

“您说得可真轻巧。到现在，天人和安排在咱们十八行的眼线，你是一个都没找出来，这我成天提心吊胆的，东家你可是知道杨同心那厮连青帮的肉都敢吃，真要发现我装黄家老祖宗去骗他，那绝对不会轻饶了我！一想到杨同心连人肉都敢吃，我这腿肚子就转筋。”

“少扯那些没用的。杨同心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黄鸣人闭目思索，睁开眼摇摇头：“我只不过答应帮他分化十八行，他有什么动静能告诉我么？我也不敢跑得太勤，十天半个月才去一趟，你指望我这边能有所收获，没戏。咱们现在只知道尹德茂、伍道祖、王世魁可能会反水，其余的啥也不知道。”

韩贞吉熄灭烟头，冷笑一声，说道：“杨同心这个分化瓦解的招数是真的毒。不过我已经补足了夏收他们三家的亏空，料来他们三个也不会临阵倒戈。”

“东家，我你看你这话为时尚早。您别忘了，这还有秋收一战呢，若是秋收你接着做霸盘。十八行连着夏收秋收两个盈利的时节，一两银子也没赚到，年下分红的时候，这红利你打算怎么分？”

“怎么着，你怕老子不分你红利么？”

“这往年都是把十八行各家把每月盈利的上缴，年下按照每家所占干股分红。可夏收一战，咱们十八行家家都亏了，若是秋收还是如此，年下的时候，难道东家你能自掏腰包给我们分红利么？”

这算是说到韩贞吉的软肋了，他是十八行的大股东，往年十八行每月的盈利报到他这里，年下一并统计结算，按照各家所占干股分红。可夏收杨同心这一出手，十八行几乎家家都赔，自然就没有盈利，没有盈利那有分红可拿，万德福当初制定分而化之的策略就看到走了这一点。

韩贞吉何尝不知道，可眼下秋收是一举挤垮杨同心的最好时机，至于年下的分红，想来韩贞吉就头疼，让他自掏腰包补偿夏收霸盘损失，这可以。可要是分红也要他自己拿银子来填大坑，那他才不干呢。

“所以，我们秋收这一战务必要挤垮杨同心。”韩贞吉咬牙切齿的说道，双手握拳：“我倒要看看杨同心到底有多少银子可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