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要来了，东北风呼啸而过，天上乌云密布，下起了急一阵缓一阵的阵雨，顿时间空气中的暑气悄悄的退去。

近段时间，杨锦尚非常有规律，三六九集市日天没亮就起来去赶集，闲时和朋友们去早锻炼。

每天，吃过早餐后，骑辆二八杠出门去三星桥转一圈，快中午时回家去街口新开的面店，吃一份手擀姜汤面，非常有规律。

今天下雨天也不例外，从三星桥回来，把驮着货物的自行车往香泡树底下一停，提起货物悠悠然的向对门走去，那里是中医院后门，前段时间中医院把临街的围墙一拆，造了一排两层楼门面。

自从卖袜子盘给小叔后，小婶子那个夜宵摊也结束，那个和小婶子合伙摆夜宵摊的女人，他们夫妻俩就在这租了一间门面，开起面店来。

看到他进门，店里好几位连忙迎出来。

“小杨老板，今天进的进的啥货？”

几人七手八脚地接过塑料带捆绑着的货物，迫不及待的开始放在餐桌上开拆。

“小杨老板，今天的价格没涨吧？”

“还是原来的价。”杨锦尚也不管他们在分捡，往后厨吼一声：“刘哥，姜汤面一碗，料头照旧。”

“好嘞！小杨老板稍等，马上就好。”刘胖子大声应话。

“啊呦呵！小杨老板今天进新货了，让我啾啾。”此时店外进来一位高高瘦瘦的竹竿，自然熟的往货物堆里凑。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杨锦尚挑挑眉毛问。

“我是中厢街童叶平，和你哥是朋友啊。”自从他进门时，就认出杨锦尚是谁，心里头已经问候了那三个棒槌N遍，看着杨锦尚稚嫩的脸庞，贪念终于压过了理智，想着诈：他一下，万一能行，不是很好吗，反正来都来了。

“童叶平？谁啊？和我哥是朋友，你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是电机厂赫赫有名的大杨。你是那根葱啊，在座的各位认识吗？”杨锦尚放下筷子起身走了过来。

“小杨老板，他是和当街井章会那帮人一起玩的。”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说。

“哦！想起来了，听过听过。”杨锦麟若有所思的说。

“哈哈！小老板，我章哥说了，你每次进的新货，他要一半的量，价钱降一成。”童叶平满眼都是贪婪。

“滚！想要货让章会本人来，你一个小瘪三还不够资格。”挥手拍掉童叶平抓货物的手。

这几天早就注意到了有人跟踪，跟了他不至一两天，每次都被他给甩了。

财富动人，他知道是迟早的事，想不到这么早就有人跳出来，就不怕他爸和大哥吗？

他们家在城里的名气可不是能打挣来的，华国可是人情社会。

“你……”童叶平给一把掌摔出去好几步。

“怎么着的，今天中午你想和我练练。”杨锦尚十指相扣捏得关节噼哩啪嗒响。

童叶平刚想说几句狠的，却发现有人在拼命拉他的后衣襟，回头一看呆了。

小店门口己经围满了人，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就对街宿舍楼走廊上也趴着不少人向这边看过来。

“你等……”

童叶平想说几句场面话就撤，不料杨锦尚直接给打断了。

“别说些有的没滴的废话，真说了，以后啥交情都没了，甭想着买货了，赶紧走，回去和你主子汇报一下。”

这话说的直接把他当狗了，这当街口的，这一闹已经围满了人，架秧子起哄的人不少，不象刘胖子和几个买货的小贩子一样谨言谨语的。

一时间，周围的人哄笑起来，直骂人捞过界了。

“你们等着！”这句话童叶平没敢说出口，灰溜溜的走了。

杨锦尚望着跟在童叶平后面那人，自言自语的说：“这不是那晚，跟他要烟钱那个人吗？”

潇洒的甩甩头，然后很江湖的向围观的人抱手一拱说：“谢谢诸位了，来抽支烟。”

掏出一包牡丹撒了一圈，撒到最后把小半包烟直接塞给隔壁杂货店门口的粗壮汉子金学友手里。

……

且说童叶平带着小弟钻过一条弄堂，来到巷底，那里站着俩人，如果杨锦尚看到了，就会发现就是那晚的大背头和花衬衫。

这三人是前几天和道上大哥吃酒时，偶而得知杨锦尚有条很赚钱的路子。

几人连续跟了好几天，就是摸不到路子，今天中午碰到了道上混的大哥童叶平，几人聚在一起喝了一热水壶生啤酒，互相之间吹起牛来，吹牛逼时提到这事，童叶平一听还有这好事，对方只是一个小年轻，几碗黄汤入肚，脑袋一热，于是有了刚才的事。

“MMP的，你们三个是不是想阴我？小杨老板是大佬杨的小儿子都不说，中午让我丢了面子，你们说说咋办？”

其实童叶平也是一个小混子，江湖大佬章会认不得他还是问题，中午不过是扯大旗，真要是去找大佬来，够不够格不说，就算说了人家不一定理你。

四个人在巷子里互相咒骂埋怨着，好久才达成共识，让童叶平找关系，试试能不能说动大佬来讲席，要不然四人根本不用混社会了。

可童叶平那有什么关系，只能含含糊糊答应下来。

“哗啦啦！”

一阵暴雨劈头盖脸的落下，淋得四人抱头鼠窜。

……

就在此时刚才说话的三十多岁的妇人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说：“小杨老板，我能不能也批点货？价钱好说，给现钱。”

“只要规矩，买货可以！不过你的告诉我你在那里卖，一个地方有两家买货不好，人就怎么多，两个摊同时买货，想想生意肯定不好做，大伙说说是不是？”

“是啊！小杨老板说的太对了。”小贩们支着耳朵在听，他们可不想自家的生意被人占了。

妇人听到后松了口气：“小杨老板，我家在铁场那里，我平时就在那儿摆摊。”

“铁场？在哪里呢？

小贩乙跳出来说：“我知道，铁场就在凤凰山东面，离县城三十多里路，不过大姐你如果保证不来横湖、肖村两地来赶集，我们不介意分货给你。”

小贩挺精明的，这么一说，既有自己的小算盘，也不得罪人。

杨锦尚一拍大腿，“铁场啊！你一说是凤凰山那里，我就想起来了，我一个同学就是那的人，那里不是矿业镇吗？不是说矿产资源枯竭，生活并不太好吗？”

“啊哟！小杨老板，那都是老黄历了，镇子上那些矿业单位早几年就开始转型了，办起了好多厂，什么服装厂，羊毛衫厂。

镇上提倡养长毛兔，剪兔毛供应羊毛衫厂，镇羊毛衫厂生意好的狠，家家户户都有钱的。”妇人连忙解释起来。

小贩甲也凑过来说：“对啊！他们镇现在富的狠，几乎家家户户办厂，一家最少一台手工圆织机，织羊毛衫，有人还买了带电动机的半自动织机呢。我还想着过两天去赶集卖货，既然大姐你也加进来做买卖，我就不去了。”

妇人赶紧表态说：“那能呢，大兄弟，镇子大，多一个摊位没啥影响的，我就在东大街上摆摊。”意思是说东大街是我的地盘，其他地方随意。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杨锦尚一时间回不了家，索性把货分好结好账后，就坐在桌子边上，开始和小贩们聊起来，也随便收集一下反馈的信息，好为下次进货做准备。

外面的风雨越加大了，风声呜呜的叫起来，刘胖子开始关店门了。

“各位，对不住了，这台风天谁也挡不住，下午起这几天内都不能开门做生意了。”

小贩丙边说边帮刘胖子关店门，“麻烦你了哈兄弟！待会雨小点我们就走。”

“不麻烦不麻烦！出门在外，谁都会碰到不顺心的事。俗话说：王百万也有借雨伞的时候。”

小贩甲叹了口气，“唉！做生意难啊！谁都一样的。去年冬天，我去神同门赶集，大早上的地上狼牙冰踩的喀喇！喀喇响。

赶路急，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到结冰的水洼里，当时就一跟头，连人带货栽倒在田里，幸好田里全结冰了厚实，加上大冬天穿得多，货物一点也没湿，人不过是崴了脚，搽点药也就过去了。”

“你还不是最惨的，去年五一节过后，那天天没亮，我就挑着货担去肖村赶集，走到新河头拐弯时，就在那儿整整转了一个早晨，直到天亮了，才发现自己还在这里转。”

“怎么了？碰到鬼打墙？”

“也不算是，那天凌晨不是农历上半月吗，没月亮，就一丁点微弱的星光，只能看到脚下的田梗，谁知道这里今春挑了新河，本来是笔直的田梗，结果变成椭圆形田梗，天黑又看不见，就围着几块田转了不知几圈。”

“哈哈哈！你是祖上积德，没叫那东西带走。”说着说着楼歪了，说起玄幻来了。

“就是，你是运气好，我碰到的那次才吓人，大概十几年前吧，那时候做生意跟做贼一样。

那晚月亮很亮，我挑着换糖担去城南。

城南你们知道的，那里山高路山高路陡，我晚上八点多起身的，走的是黄泥岭古道，当时走的挺急的，想在天亮以前赶到大湾镇上，好占个好位置。

走到岭头路廊时，有点累，憩了一会吃个粽子填填肚子。

休息好后，我继续赶路，走着走着就感觉背后有东西跟着。

回头看看，没看到啥东西，于是继续赶路，谁知道没走几步，背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当时又回头看看，这回看到，路对面的山坑里有一个黑影，我停下牠也停，我走牠也走，我走的越快牠跑的越快，当场吓得我挑起担子飞快的跑。

直跑到殿前大队时，看到前面路口有灯光，当即跑过去，到那里才发现是他们大队有人在孵稻种（注1），向他一打听，才凌晨二点半。

向他们讨了一碗水喝后，感觉到后面没啥动静了，这时才感觉到那个累啊！当时随便在村里找了个稻草垛，扒了草洞和衣倒下睡觉。”

小贩停下来喝口酒，故意卖个关子说：“你们知道吗？我天亮后发现什么？”

……

杨锦尚支起耳朵听到这，感觉情节有点熟悉，仔细回忆一下，这不是在说聊斋志异吗，其中就有这情节，他不过是换一个主角，换一个场景罢了。

注1：稻种发芽的过程中，需要用70度的温水浇淋翻种，每隔几小时一次，连续5～6次后，再装袋中半浸入溪河水里待发芽的过程叫孵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