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爻本义》

第11节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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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一直停到近黄昏,才在船员的骂骂咧咧声中重新起航,快到下一渡口时,几乎已是深夜。因为不见水文,越是靠近渡口,船行得越发慢了。

几个在闸口刚上船的人在夜色中走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总是在各家的舱门前驻足,很快就引来了一个黑衣人。

……

姚清之等人乘坐的这艘客船不好不坏,但是胜在足够宽大,三层的甲板除了常见的消遣外,难得的还布置了一些精巧的茶室、书屋、小食摊子,在二层甲板上形成了一个别具风味的船上草市。此时天已擦黑,船却还未靠岸,精明的商人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草市内各处挑起了灯笼,招揽这些无处消遣的旅人。

“师兄!”蝉衣今日穿着在石室山行营买的红底黑纹的曲裾深衣与姚清之并排走着,此时向右边努了努嘴示意。

姚清之会意,也不点破,径自向前走着,时而停下看看,或是买些小玩意儿。

那人形容有些躲闪,缀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他们停就跟着停下,他们走就跟着继续走;漫不经心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眼看与姚清之二人越来越近。

“又见面了!”

冷不丁地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这人身后响起。

“呀!”这人像是惊了的兔子,手中的香囊也掉在了地上。

“呵呵,正巧了,余兄也来这草市逛逛。”一直伴在这人身边的长者代为寒暄。

“是余叔啊,被你吓死了。”那人拍了拍胸口,又觉得不妥,忙抱拳,“咳……轻尘有礼了。”

“不敢。”

“呀!这不是慕兄弟么?!”身后传来蝉衣浮夸的声音。

“啊……原来是二位,真是巧遇啊!”

“嘻嘻……可不是嘛,今日午间一别,如今又碰上了,这船也着实太小了些!”

“正是,正是!”轻尘憨憨地连声应和。

几人调笑间,进了一家茶肆,里面的茶博士正抑扬顿挫地说着‘狸猫太子’的故事,最近这桩十几年前的旧案衍生了许多版本,越说越玄乎了。

“姚兄,午间一语如醍醐灌顶,轻尘在房中思虑再三,有些细节依旧不明……”

蝉衣早料到这丫头来这里还未午间之事,最可气愤的是,聊到后来以她自诩的聪敏也渐渐不明白师兄和这丫头的谈话了,只能歪着脑袋听那茶博士的荒诞旧事。

“且喜二梓童,俱都身怀六甲,孤王有言在先:先生龙者为皇后,后生龙者为偏妃。”

这一句是唱词,茶博士的嗓子估摸着是倒仓出了岔子,沙哑的嗓子浅唱出来,透着难以言喻的悲情来。

百无聊赖中,蝉衣在这样悲怆的调子伴着,支着脑袋沉沉睡了去。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又传来声音:

“原来如此!那姚兄如何看待如今的钱庄?”

“呵呵,钱庄之事非三言两语可解,月已将沉,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

“啊!已经这么晚了,姚兄说得是。搅扰许久,轻尘这就告辞了!”

“慕兄弟这就要走了吗?我这一出狸猫太子可还没听完第三遍呢。”蝉衣无聊这么久,有些不依不饶。

“轻尘……轻尘就先告辞了!”慕轻尘大窘而出。

出了茶肆,慕轻尘才发现时已近子时,许多铺子都熄了灯火,三三两两的残灯烛照,让整条街都显得有些萧瑟。

“三伯,我觉得姚兄有大才啊,这次听他将这货币的学问,受益颇多。”

“小娘子……”

“嘘——”慕轻尘听到这二字全身像是过了电一样,急忙制止。

“不是,我说小娘子,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了。”作为慕轻尘的长辈,看着她被别人逗弄,陆劲夫总有些于心不忍,此时只能出言点穿,“我早说过了,你这一身扮相根本瞒不住别人的。”

“什么?!怎么可能?!我可是照着《柳荫记》里的全套扮相来的呀?”

“另外,你的名字……”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出了草市,陆劲夫刚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的名字怎么了?”

“噤声!”陆劲夫突然低喝,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嗖!嗖!嗖!”——“叮!当!噗!”

慕轻尘说来也有见性三重的实力,事发突然,此时全没了胆气,只看到自己三伯护在前面,听到暗器的破空声,格挡声,以及可怕的兵器入肉声。

“回去!”

三伯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慕轻尘听得出其中的决绝。可是她帮不上一点的忙,明心、见性境界只比常人速度更快,耐力更持久,在这样的偷袭面前没有一点帮助。

“回去!!”慕轻尘转头沿着刚来的草市,嘴中腥甜的味道让她清醒:那里有一直跟着姚清之的余叔,三伯说过,余叔的境界虽不及他,但他身上有着一股煞气,三伯最不愿与他对上。

耳边是三伯困兽般的怒吼,慕轻尘憋得双眼赤红,从来没有想过短短三百步的距离会这么长,前方那个写着“荼”字的招牌像是海市蜃楼,总不见靠近。她想喊,但张嘴只有冷风灌进。她想哭,但是三伯不应该只等来她的眼泪。

“轰!”

茶肆的纸窗中冲出一个人影,从慕轻尘身边一闪而过。

慕轻尘没敢轻易停下,一直冲到了茶肆前,看到了姚清之几人,突然脚下一软,身子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她顾不上疼痛,一个侧身抓住清之几人伸过来的手:“救命!”

“余叔已经去了,你三伯没事的。”姚清之被她拉得一个趔趄,用力搀起这个倔强的丫头,安慰道。

慕轻尘这才得空回头,原来刚才那个擦身而过的人影正是余叔,他使一口长铗,全不防御,只与他的对手比快,比决绝。饶是这些死士,在他面前依旧漏出了破绽,陆续有两人毙于剑下。

形势渐渐逆转,三伯那里的几人也动摇起来,很快又有一个死于三伯的刀下。眼见形势不利,剩余三人对视一眼,突然两人拼死缠住对手,一人向着慕轻尘扑来。

“太师父留活口!!”

那人携万钧之势而下,又比底下这些雏儿高出不知多少境界,全副心思都放在那个身着白色士服的丫头身上。冷不丁看到丫头身边的小娃娃盯着他背后大叫‘留活口’,下意识地回头。

待看到身后只有困斗的四人时方知上当了。

“嗖!嗖!”

背后传来破空声,只是听着劲力却不足,那人轻易地躲了开去。几次三番地遭戏弄令这人羞愤不已,正要痛下杀手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死吧!!”

……

上了境界的人决斗,比的就是一个快,那个死士用他同伴给他创造的几个呼吸的时间来躲闪几个小贼射出的袖箭之时,就已经决定了这次刺杀的失败。只是陆家三伯着实不讲究,居然当着一群未成年人将这人直接剖成了两半,腔子里喷出的热血将三人尽染。要不是他劈完这一刀之后脱力昏迷,姚清之觉得应该是要找他算算账的,毕竟吐了那么多。

“兵器上淬了毒!”余叔抹了抹自己胸前的创口淡淡地说道,他有这个底气,因为只有专门的毒修使得毒才能威胁到他和陆劲夫这样的境界。

“坏了!!”蝉衣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慕轻尘的手腕一把抓起,在肘部找到了一处镖伤,虽只是皮外伤,但是流出的血居然带着暗紫色。

“快带他们进茶肆!”姚清之第一时间抱起慕轻尘,边跑边回头喊到:“余叔!快去请我师父来!”

茶肆里面,众人像是屠宰场的鸭子,挤在一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突然看见一个血葫芦冲进来,呼啦一下作鸟兽散了。等稍离远了点,又挨挨挤挤地在一起伸着脖子看。

人走了更爽快,省了口舌。姚清之进了门就抓了好大一把鲜茶叶,在一旁鼓捣开。

待蝉衣几人进来,收拾了一番之后,姚清之捧着一大碗的茶粉过来,半碗兑水让慕轻尘喝着,另半碗捣成浆在创口敷上。

不一会儿,老道儿提溜着酒葫芦先来了,也不见他如何施展身法,就这么似慢实快地走了过来。姚清之放下心中腹诽,郑重拜了拜道,“师父!”

李淳风看了慕轻尘的创口,从葫芦中倒出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白色药丸,用喝剩下的茶汤,让她兑了喝下;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用刀去了肘边死肉,上了些散剂后就说‘妥帖了’。

“姚兄,我三伯……”慕轻尘本来已昏死过去,被老道剜去肘部死肉时候痛醒了,这时见了心下大急。

正巧,雅僧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来,只见他从袖囊里取了副药膏放在火上炙烤几下贴在陆劲夫创口;又取了一颗赤色的药丸给他喂下,就见陆劲夫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多谢搭救……”终于放下心中惴惴,慕轻尘脖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

“轻尘,你说什么人这么狠心?那天好多死士,这是要陆家绝嗣啊。”

“绝不了,我若是死了,她儿子才好正经承嗣。”

“原来如此!所以最近传说的陆家逃婚的丫头就是你了。”

“啊!!”

“善哉!女施主,清之正在套你话呢。”

“啊,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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