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在购物网站采购新假发的举动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通话助手提示来电号码是经济诈骗调查专线。

万宁吓得一哆嗦，在无尽狂徒里炒游戏币应该不构成经济犯罪吧？他战战兢兢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是小警察的声音。

“档案室关门了，我也要下班了，能找到的资料我先发你，已经查到一百年以前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你怎么是这个号码？”

“用办公室座机打不用花我自己的通讯费啊。”小警察听起来并不想多花一分钟待在办公室，没等万宁再说什么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万宁手机收到了276封经济诈骗调查专线发过来的彩信，附加一条本月通讯费超额156块的短信。

万宁想想自己卡里的余额心想要不还是让技师鬼弄死自己算了，说不定死前还能做一次全套spa呢。

花了一个小时，万宁终于把所有彩信内容下载下来整理到电脑里，然后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卷宗不知从何下手。

没有头绪，万宁思考之努力让他从挠下巴一直挠到脑袋，依旧没有对策。要不就试试将一切推理建立在虚无妄想的那个推理之上？除此之外，万宁实在不知道还能从哪里开始调查了。

按照最终死者绿色头发的理论筛选过一遍，万宁能找到符合规律的最早一批案件发生在67年前，看来这就是怪谈的起源了。

吗？

万宁摸摸下巴，如果67年前陆续发生的5人自|sha案是技师鬼第一次现身，那么显然它在更早之前就成为了‘鬼’，怪谈的源头应该是这批案件更之前的某一起案件。

但技师鬼究竟是自|sha、意外还是他杀成为鬼的，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给出一个答案。失算了……应该让小警察把所有案件资料都发过来的……如果银行卡余额还够制支付通讯费的话……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万宁继续向前翻找案卷，在剩下的这些资料里，就算找不到正确答案至少也能排除掉一些错误的，然后在浩如烟海的一堆宋体16号档案里，他捕捉到了一丝温暖。

23785-13号档案，69年前的案子，简单的两页纸，第一页就贴着一张面色苍白的死者遗照。

死者名叫筠妍，是个女生，小小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笑容，齐肩的长发斜斜地遮住了右边脸颊上一道不长的疤痕。

就是这张冰冷的0与1组成的电子照片，此刻正向万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将她没有血色的嘴唇腼腆地、勉强地向上勾了一个弯。。

“我去！”万宁一个机灵把遗照右键另存为，发现这确实不是一张动图。

万宁再看向档案，那种异样的感觉消失了，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技师鬼应该就是筠妍了。

案件档案并不复杂，筠妍母亲的在生产是因为神经安抚剂相关的医疗事故去世，筠妍也因此一出生就患上多种神经疾病，她的父亲不久后选择离开，只有外公独自抚养她长大。69年前她的爷爷离开人世，之后的某个晚上，筠妍在晚上推着轮椅去厕所的时候，意外碰倒了护理机，亲手切断了维持自己生命的希望。因为独居，她死亡十几天后才被邻居发现。

万宁把资料翻到第二页，唯一的嫌疑人竟然只有筠妍的网友兼前网恋对象。不过想想她深居简出的宅女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

这位网友显然是个水性杨花的主，警方查到意外发生的当天，网友正和他的另一位女网友看电影，监控录像拍得一清二楚，很快就把这位嫌疑人放了，甚至连问话记录都没留下。

万宁挠挠下巴，这个故事固然悲惨，为什么筠妍会对绿头发的人有这么深的执念？网友的照片长着很正常的黑头发，是筠妍的护理机刷了绿油漆？还是轮椅装了绿把手？

不过眼下这个网友是万宁手头唯一能继续深入下去的调查目标。虽然万宁上的是软件学院，人肉却不是他所长，他给罗成发了个消息，拜托对方查查网友的账号。

过十分钟罗成回复了，“查你小网友？没问题，哥给你把把关。”

过十分钟罗成又发了一条过来“我去，你和男的网恋啊！”

万宁回他，“不是我网友，这是粒子或者波的网友，放尊重点。”

罗成在无尽狂徒状态变成了忙碌中，想必是已经开始查了。万宁又摸出手机，准备让小警察再找点详细资料发过来，一个回拨按出去：

“报警请回复1，自首请回复2，人工警察请回复3。”

好吧，这下只能苦等小警察临幸自己了。

万宁想了半天，确实没什么能做的了，还是洗洗先睡吧。他合上电脑，室友贴心地给他端了一杯茶过来。

“大晚上喝茶，你准备跟我通宵开黑？”万宁接过来尝了一口，一股子寺庙里清心寡欲的味道，看来也是从门口的小商品市场里薅来的茶叶。

“说吧，打什么？”万宁转过椅子，看到室友——

他什么时候有的室友？

只有一个温温柔柔的女生坐在轮椅上，在万宁身后笑得甜甜的。她身上带着一股夏天栀子花的香气，看到万宁的表情，捂着嘴瞪大眼睛笑了，“我可不能熬夜，你要通宵？那不能吵到我。”

万宁咽了口茶水，看来就算是来自寺庙里的茶也并没有驱邪的效果，“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咯，你怎么这幅表情，这么快，就开始嫌我小性儿又麻烦了？”女生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意思责怪的意思，这就是女朋友朝自己撒娇的感觉吗？万宁有点受宠若惊。

他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茶，心想还是罗成好啊，交朋友都有实习期，怎么谈恋爱没有呢？现在该说点什么？以他为零的恋爱经历实在想不出来，虽然这位看起来温柔，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翻脸呢？想了半天，万宁只好搬出他最擅长的糊弄学，“肯定没有，怎么会呢，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女生推着轮椅，轻巧地转了个圈，然后朝宿舍外面推去。

栀子花的香气不仅没有飘远，反而变得更加浓郁，很快像颠簸大巴上劣质的车载芬芳剂一样让万宁昏昏欲睡起来。

女生把轮椅推出宿舍外，最后回过头，歪着脑袋笑着对万宁说了一句：

“我信你，秦阳。”

然后从宿舍外的阳台上接着向前推，穿过生满铁锈的栏杆，没有一点停顿地从七楼的阳台外掉了下去。

万宁的眼皮疲惫到不受控制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