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啼血》

第9章 乌云密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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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乌云密布(下)

关东军的具体行动计划是在六月下旬就已经制定好了,也就是石原制定的“以寡制众,中心突破。”七月中旬,第二次北满旅行回来后,又对计划的细节进行了修改。

经过了较长时间的勾通后,铁路守备队第二大队的四个大尉中队长、宪兵队长三谷清中佐、特务机关的花谷正少佐、关东军司令部的参谋今田新太郎大尉等人成了计划的参与者。估计铁路守备队第二大队队长高木义人中佐不会同意,又说动了队附儿岛正范少佐。并且还把第二十九联队的队附小岛少佐和一个大队长名仓少佐也拉进来。

最初设想招募一批日本浪人,穿上东北军的军服,虚张声势地对沈阳领事馆和关东军驻地进行袭击,由此惹出事端。但是,这样做牵扯到的人数太多,很容易泄密。后来又想在北大营附近的铁道岔口插入铁棍,以造成火车事故。但是,又担心这样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河本炸死张作霖的方法实用。最后决定采用在铁路上进行小规模的爆破,但只是小规模的爆破,只需要几个人就可以了。

经过几次讨论,几个关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一、 铁路爆破的地点选在柳条湖附近,它比较僻静,而且距北大营不远,可以造成北大营官兵“破坏铁路”的口实。爆破之事由花谷和今田两人负责,但爆破的规模多大合适,需要多少炸药,具体的位置等等,他俩并不在行。于是,他俩找到了守备队第三中队队附、工兵出身的河本末守中尉,由他来实施爆破。

二、 为了保密起见,参与行动的部队,要用附近的部队。第三中队驻郊外虎石台,距北大营约十五公里,因此第三中队最为合适。他们应预先进入爆破地点,在周围担任警戒。爆破之后,由他们追击“破坏铁路”的中国官兵,进攻北大营。

三、紧急发布命令,铁路守备队第二大队其余三个中队迅速赶到,与第三中队共同进攻北大营。与此同时,第二十九联队攻击沈阳城。这些部队应事先做好准备,行动要迅速。

四、紧急发布命令,关东军各部队迅速集结于沈阳,并通知驻朝鲜军。

至于怎样进攻,具体的军事行动计划早已经制定了,而且还作了多次演习,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发布紧急命令,这得要做司令官的工作。

行动的时间,决定在庄稼收割后,九月二十八日动手。以炸毁柳条湖铁路作为行动的开始,实施闪电战,首先占领沈阳,一举击溃东北军中枢,使东北军无还手之力。

不料,八月下旬,这一行动计划在各自进行具体准备时,走漏了风声。花谷在酒馆和朋友喝醉酒后,口出狂言,说关东军很快就要为中村报仇,一举消灭东北军,解决所有“满蒙问题”。和他关系密切的浪人也四处张扬,很快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教训教训”中国人。关东厅、沈阳领事馆得知后,密报币原外相:“少数关东军少壮军官正计划在满洲采取军事行动消灭中国军队。”

币原得到各种密报,九月初急电训示林久治郎:“近来关东军阪垣大佐在你处拥有相当丰厚的资金,策动国粹会和其他在华浪人暗中进行种种活动。尤其鉴于中村事件交涉未见进展,他们有可能于九月中旬进行具体行动。为管束浪人的暗中活动,务望备加警戒。”

四个铁路守备中队在作准备时,免不了会有各种动静,还有或明或暗地向地方警察、车站、在乡军人分会的负责人打招呼。这些情况,很快就被领事馆知道了。林久治郎立即向币原报告:“关东军携带弹药物资,频繁进行军事演习,拟有采取军事行动的迹象。”

外相币原根据林久治郎的报告,向陆相南次郎提出质问。军部中央不得已,这才决定派人阻止关东军。

正跟随司令官本庄沿铁路线视察的阪垣,在沈阳连续接到桥本的三份报警电报:

“事已暴露,立即行动。”

“在建川到达沈阳之前,应坚决行动,以免给他添麻烦。”

“国内不必担心,应坚决行动。”

“麻烦来了,”阪垣把电报译出来,递给石原,说,“这次恐怕又干不成了。”

看完三个电报,石原却满不在乎地说:“干还是要干的,我的决心是铁定了的。问题是怎么个干法,他们有没有决心?”

当天晚上,在特务机关二楼会议室里,阪垣、石原、今田、花谷、三谷及四个中队长等人聚集在一起进行磋商。花谷看了电报后颇为丧气地说:“既然军部中央反对,我们就是动手也没有用,还是算了吧,以后再找机会。”

今田立即反对道:“不行,为了实现这一计划,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机会难得,就此罢了太遗憾,还是应该立即采取行动。”

“这就不妥了,”花谷摇摇头说,“建川将军带了什么命令来不知道,万一是天皇的旨意,我们的风险就太大了。反正建川将军马上就要到了,干还是不干,是不是等他到达后再作决定?”

“还不是你,喝了一点酒就胡说八道,”石原怒斥花谷道,“惹出大祸来,现在又怕事了。”

花谷脖子一硬,说:“谁说我怕,我是忠实于天皇,怕有违天皇旨意。”

“强词夺理,”石原怒吼一声:“你敢再放肆我就劈了你!”

“冷静点石原君,”阪垣按下石原,说,“干不干大家都可以说嘛,”扫了花谷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有谁不想干,退出也是可以的嘛。”

花谷腾地站起来,颇为豪气地说:“我并不是胆小鬼,为了日本帝国,为了天皇陛下,为了日本皇军,我可以献出我的生命。”

“别说得那么好听,”石原恨恨地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花谷说,建川将军不知带了什么命令来,军部中央究竟是什么态度,这一切都等见了他再作决定较为稳妥。”

今田一听就嚷道:“这不行,这个计划好几个地方泄露,务必要在建川将军到达之前,趁锐气未减立即动手!”

“我看还是等建川将军到达后再商量为好,花谷君说的有道理,此事重大,没有军部中央的支持,事情很难办成的。”

“不行,一定得马上动手。一旦动手,军部中央没有理由不支持我们。若是建川将军到了,再动手就是抗命了,性质不一样。”

“这个时候动手,第二十九联队如果不动怎么办,难道要守备队同时攻占领沈阳城吗?”

“第二十九联队必须要动,否则就完了。”

“不仅第二十九联队要动,整个关东军都要动,有把握吗?”

“可机会难得,现在不干,以后不知情势有什么变化。”

“正是因为情况不明,才不能动手。如果军部不支持,事情就严重了。”

“只要想干,什么时候都可以干。还是等建川将军到达后,我们见机行事的好。”

……

你一言,我一语,双方各有各的理由,互相争执不下。

“我看大家不必争了,这样争下去是没有结果的。”第三中队队长川岛正不耐烦地说,“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我看就抽签决定吧!”

抽签!这样重大的事情,搞不好在座的都要上军事法庭,竟然由抽签来决定,这岂不是如同儿戏!但既然争论不下,那就听天命吧,川岛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抽签的结果,多数人同意暂时罢手,以后再找机会干。

争吵,抽签,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散会。可是到了早上,三谷睡得正香的时候,电话铃声把他的好梦惊醒了。“是谁呀?”三谷没好气地问道。

“三谷君,是我。”电话里石原的声音很响,“别睡了,请马上到沈阳馆来,我和阪垣君在等你。”

“又出了什么事情了。”三谷起床洗漱穿衣,匆匆赶到沈阳馆,只见今田、川岛早已到了。 看到三谷,石原向他点点头,说:“守备队的人耐不住了,很想马上动手。我和阪垣君商量过,如果守备队想干,那就干吧!”

“是的,夜长梦多,拖下去没有什么好处,”川岛说,“我们想马上干。”

三谷迷惑地望着阪垣,刚才开会时说不干,才过几个小时,现在又忽然决定干?阪垣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我们决定干。川岛君,事不迟疑,明天就动手。”

“明天动手!”川岛摇摇头,说,“明天动手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的,后天吧,十八日动手。”

“也行,那就定在十八日。”石原叫道,“总之一句话,越快越好。”

“行啊,”今田兴奋地喊道,“保证一切都按计划完成,决不会误事。”

“好,那就按计划行动。川岛君,你必须……”,石原开始对行动作具体布置。

商量布置好了后,下午,阪垣和石原跟随司令官本庄繁乘车前往辽阳视察。

本庄一八七六年五月生于兵库县的一个普通农家,二十一岁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九期,三十一岁毕业于陆军大学第十九期。本庄参加过日俄战争、西伯利亚对苏作战。曾任参谋本部中国班班员、满蒙班班长、中国课课长、驻华副武官、步兵第十一联队长、张作霖的军事顾问、步兵第四旅团长、驻华武官、第十师团长。前后在中国近二十年,也是军人“中国通”。

八月一日上午,本庄在首相官邸接受了天皇签署的委任状后,立即到叶山行宫晋谒天皇。后来据宫中一个女官所传,天皇不仅对本庄鼓励和嘉勉,可能还考虑到他出身寒门,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还特别赐膳。这个女官笑道:“至于天皇赏赐的是一条干鱼,还是一碗海带汤,你们就自己猜了。”

也许是这个女官因为出入皇宫豪门,见多识广而太过势利,蔑视本庄低微的出身,故意放出这种伤人的话。其实,无论天皇赏赐什么,那都是荣耀,将军难道还少了一碗肉不成!

此后,本庄便带着阪垣出席了军部召开的军司令、师团长会议。他自己又前往陆军省、参谋本部、外务省去拜会有关的局、部长,与他们着重就“满蒙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进行了详细的会谈,弄清各局、部的意图。甚至一些有关的课长,如作战课长、军事课长、中国课长,本庄也和他们进行了详细的会谈。因此,对于军部中央的态度,他是基本了解的。

八月十五日,本庄在东京与前任菱刈隆进行交接。八月二十日,本庄到达旅顺司令部。他按礼节拜访了关东厅长官冢本清治,又听取参谋长三宅光治和其他参谋的汇报,并且还听取了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张学良的顾问柴山关于中国军政界情况的汇报。听取了作战参谋石原的有关作战计划报告后,晚上他又单独召见石原,询问了石原对解决“满蒙问题”的看法。

最后,本庄对参谋们训示道:“近来满蒙形势渐告紧迫,不容一日偷安,我关东军的责任真可谓既重且大。本职深深有所期待,信赖我精锐之将士,望同心协力,以忘我精神应付局面,共同为伸张国运做出贡献。”

本庄好动不喜静,不愿长呆在一个地方。他以前如此,现在作为关东军司令,在形势渐紧之时更是如此。按惯例听完了各种汇报后,他便沿铁路线视察部队去了。从九月七日起,本庄在石原、板垣等人陪同下,到了海城、鞍山、本溪、四平、公主岭、长春、沈阳、辽阳等地,对关东军各部队进行视察。他一路检阅部队,检查战备情况,观看部队演习,对各部队的情况进行讲评。

对于即将到来的日中之战,本庄已经有了强烈地预感。在独立守备队司令部驻地公主岭,本庄对守备队司令森连及所属大队长训示说:“近来中国官民的排日运动,逐渐组织化,因其根深蒂固,所以两国国民感情必将更加激化,以致今后将会看到不祥事件的发生。这样,想必最后解决的时刻已经为时不远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最近中国军的下层军官蔑视日本军,鼓动其士兵排日,这与他们的士兵愚昧无知、随声附合结合在一起,势必难保不发生对我军的挑战行动。此种情况,因属非我之所求,但事至今日,难免终于引起日中的正面冲突。这样,或许已经到了我军应下重大决心的时候了。第一线军队要时刻注意环境变化,当事件突发时,决不要无准备,要有应变的决心和准备。特别是担任独立任务的小部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陷于消极,要挺身而出,坚决执行任务,希望决不要出现有失国军威信的事情。

为了解决满蒙问题,如前所述必须抓住可乘的好时机。这已是再无可议论余地了,现政府之所以不能主动作出断然措施,乃是顾虑国内舆论尚未达到这一地步。因此,向内地介绍满蒙的真相,就成为最有必要的事情了。现在,在满的各民间团体,正计划向内地派遣更多的宣传员,此事军方从内部给予支持。日前,抓住中村事件,在各地召开讲演会,为满蒙问题及广泛普及国防思想,做出可观的成绩。当然,这是在军的谅解下进行的了,但是表面上则宣称与军完全没有关系。这是因为不如此,反倒会降低宣传效果的缘故。

查最近匪贼跳梁益甚,不仅妨害铁路运行,并且多次窥视我附属地,诚堪忧虑。对于敢于轻视我军威严之此类不逞之徒,应采取断然措施,以求完成铁道守备任务,同时消除帝国侨民之不安。”

森连代表守备队军官表示:“谨记司令官训示,坚决完成铁道守备任务。”

本庄率随从刚到辽阳,在旅顺守家的参谋长三宅就打电话来了:“接到参谋本部通知,建川部长于十八日要到沈阳,希望将阪垣参谋或者石原参谋留在沈阳接待。”

本庄放下电话,叫来阪垣和石原,说:“后天建川部长从国内到沈阳,你们俩得留一个在沈阳等他。至于谁留下来,你们就自己决定吧。”

辽阳古称襄平,北距沈阳不足七十公里,位于辽河平原东缘的山前平原上。东靠山川,西面平原,依水而建,太子河从山地流入平原,形成一个弧形弯曲,环绕着辽阳的东北西三面,形成天然的屏障。辽阳可算得上是东北最古老的城市了,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它是东北的政治、经济中心,沈阳还只是它的一个卫城。直到努尔哈赤迀都后,它的地位才被沈阳所取代。

在古代,从中原地区到辽东半岛、朝鲜,经过辽阳是最方便的捷径。由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辽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曾发生多次大规模的攻守战。努尔哈赤当年率兵攻下沈阳后,就马不停蹄立即夺取辽阳,并把辽阳当作国都。由于辽阳作为扼守南满铁路的重要据点和控制辽东湾、西朝鲜湾的纵深屯兵地,因此,现在关东军的驻屯师团—第二师团的司令部设于此。

九月的辽阳,秋高气爽,十分宜人。十七日晚,阪垣和石原两人换上便装,避开众多的随行人员,悄悄地溜了出来,直向辽阳著名的白塔走去。

不知道“八”这个数字究竟有什么奥秘,中国的城市十个之中至少七个有八景,辽阳也不例外,但各朝代的八景有所不同。清朝时期的八景是:华表仙桩、龙王夜渡、神灯孤照、魁阁凌霄、双桥臥虹、松柏琴声、首山樵歌、白塔晚晴。

随时间的推移,时代的演变,一些景致已不复存在了,但“白塔晚晴”依旧。这座建于金代的白塔,每当雨后放晴,斜阳一抺,返照塔巅,余霞成绮,令人神思。明太祖曾作诗《白塔楼》:山雨过城头,雨晴云未散。忽见白塔尖,钻入青天中。

在白塔的四周,绿树成荫,花木茂盛,湖水盈盈,塔影反射湖中,亭台楼阁点缀其间。白日红霞亲吻,夜间月光轻抚,真是美不胜收。人行其间,如临仙境。

如果是土肥原在,必会游于其中,还会有一番卖弄说辞,可是阪垣和石原此时无心欣赏这美景。距白塔不远处,有一家日本人开的白塔旅馆。它是一座四层欧式建筑,为辽阳最高级的旅馆。两人在白塔旅馆开了一个房间,关起门来紧张地筹划明天的行动。

“我知道和你建川将军很熟,”阪垣说,“但建川将军这次前来,特意走安奉线,不直接到旅顺,是有用意的。他已经派中岛大尉来和我联系了,约我在本溪面谈,还是我去比较好。”

“我和建川将军是很熟,在东京还是近邻。他是看着我成长的,从少尉时期开始交往,至今有二十个年头了。”石原点头说,“这打交道的事,你去当然比我去更好。”

“我们的这一次行动,对日中两国来说,比起河本君炸死张作霖来,恐怕震动还要大。前景如何,目前还是未知数啊!”阪垣觉得心情很紧张。

“本庄司令官应该是没有问题,关键是军部中央。”石原说,“只要能把军部中央拖进来,事情就能按我们设想的方向发展。”

板垣同意石原看法,说:“是啊,不知军部中央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令人担心。”

“所以我们必须抢先一步。”

“多年没有打仗了,此刻如同当年一次参加战斗的感觉。”

石原说:“你毕竟还真刀真枪地战场上和敌人拼杀过,怎么说也比我强吧。”

“说心里话,”阪垣望着石原说,“真希望你也能留在沈阳,我们一起干就好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事到临头,我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事关重大,我和阪垣君的心情一样,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石原说,“但事已如此,为了帝国的大业,必须坚定信心。”

“唉,”阪垣站窗子前,望着外面的天空,颇为感慨地摇摇头说,“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遇事有些瞻前顾后了,真是需要你的锐气。”

“旅顺司令部不能没有人啊,”石原轻轻地拍着阪垣的肩头说,“如果司令部没有布置好,沈阳的行动极可能会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这我知道。”阪垣长吸一口气,转过头,说,“好吧,事情就这样定了,我负责沈阳方面,你负责司令部的布置。一旦沈阳动了手,你则要促使司令官下定决心,调动部队猛烈出击。”

“好,就这么定了。九月十八日晚上动手,沈阳的行动你掌握全局。不动则已,一动则务必排除一切困难全面出击,切切不可犹豫。”

“行!为了陆军,为了帝国,我们努力吧!”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九月十八日清晨,阪垣乘火车回到沈阳,在沈阳馆向今田、川岛等人详细地询问了准备情况,一切都没有问题,他紧张的心情才有所放松。

因为上司土肥原去了东京还未回,花谷向阪垣报告:“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林久治郎和荣臻就中村事件已经达成协议了。”

“哦,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阪垣有些紧张。

“那倒不是。”花谷说,“自从奉天当局承认了中村事件之后,双方就一直在谈如何处理。外务省被我们军方催急了,要林久治郎迅速解决。林久治郎被逼得没有办法,就给奉天当局下了最后通牒。他们没有办法再扯皮了,只得接受我们的要求。”

外务省提出的要求是和军方商量过,得到军方同意的,阪垣知道,一共有四条:

一、道歉。必须由兴安区首长进行。

二、处罚责任者。可按中国法律自行处罚。

三、赔偿一切损失。除马匹、行李作价赔偿外,还必须按日陆军抚恤条例,对中村大尉以阵亡抚恤。

四、保证以后不再有类似事件发生。洮索铁路的建设,可以购买满铁的剩余材料,并允许日本人在兴安区购买土地从事开垦工作。

“就算达成了协议,可还要报北平,甚至南京批准,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阪垣摆摆手,说,“不过这些东西嘛,与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啊,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

“嗯,你还有事,负责招待建川将军。等一会我去本溪接建川将军,估计傍晚左右到沈阳。”

建川美次一八八○生于新泻县,二十一岁陆军士官学校十三期毕业,二十四岁晋升骑兵中尉。在日俄战争中,建川受骑兵第一旅长秋山好古少将命令,带领一支五人侦察小队,深入敌后去侦察敌情。侦察小队在二十三天里跑了三百日里(大约一千二百公里),摸清了俄军的虚实,立下战功。军司令官奥保巩大将亲自为建川颁发战功奖状,他因此一下就名扬全军,成为一个战斗英雄。军人作家山中峰太郎以建川为原型,创作了冒险小说《敌中横断三百里》。把日军刻画成上慈下敬,兵忠官勇的部队。一九二九年四月至九月,小说在少年文学刊物《少年俱乐部》连载(*后由黑泽明改编为电影剧本,一九五七年电影上映)。作品发表后,建川受到日本全国少男少女们的狂热崇拜。

日俄战争后,建川先在在骑兵学校当了两年的教官,后来又进入陆军大学。一九○九年十二月,建川毕业于陆军大学二十一期军刀组。其后任过驻印度武官、陆军大臣秘书、骑兵第五联队长、参谋本部课长、中国公使馆武官、参谋本部情报部长,八月才转任作战部长。

受陆军中央的派遣,建川是十五日晚上动身的。他走的是陆路,过海峡,横穿朝鲜进入中国。与阪垣在本溪见面后,俩人在一起呆了两个多小时,然后一同乘下午的火车,于晚上七点到达沈阳。

花谷早就在月台上等候了,建川和阪垣下车后,花谷便接过建川的行李,一同出站上了军用吉普车。

行驶途中,建川半咪着眼,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关东军年轻的军官最近怎么样,是不是正为中村大尉事件而兴奋呢?”

阪垣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绝不会有这种事。军人对此事感到愤慨,但很守军纪。”

“那我就放心了,”建川咪上眼,说,“今天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

坐在前面开车的花谷有些纳闷,心中暗想:“关东军的年轻军官四处叫喊着要为中村报仇,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怎么连参谋本部的作战部长都不知道吗?阪垣大佐又为什么要否认呢?两人在本溪有几个小时,有什么也谈清楚了,何必在车上问,给人的印象好似在演戏一样。”

花谷如果不喝酒,那还是相当不错的,分析能力和实干能力都比较强。阪垣和建川的这一番话,正是说给他听的。就是怕他喝了酒嘴关不住,在行动之前又惹出大祸来。而且还特意安排他来招待建川,为的就是让他尽量迟一点知道今晚行动。

菊文饭店位于满铁附属地繁华的柳町,西塔的西北面。虽然比不上大和旅馆豪华,但也是一家上档次的高级饭店,是上流人物聚会、玩乐的地方。天一黑下来,饭店便华灯四放,熙熙攘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艺妓,从这个房间进,那个房间出,莺声燕语,弦鸣丝响好不热闹。

不过,此艺妓非艺伎。艺伎产生于德川幕府时代的东京和大阪,只是表演艺术,不卖弄色情,更不卖身。最初的艺伎全部是男性,他们在妓院和娱乐场所,以演奏传统鼓乐、说唱逗乐为生。大约到了十八世纪中叶,艺伎这个职业渐渐被女性取代。艺伎作为一种职业被合法化,其职业规范和习俗也随之确立,只卖艺不卖身的行规被广泛接受。她们为客人服侍餐饮,在宴席上以舞蹈、乐曲、乐器等表演助兴。

可是,看到艺伎受欢迎,官营妓院中的妓女为生计所迫,也吸收了艺伎通俗的表演形式,成了既卖身又卖艺的艺妓。当时的德川幕府为了增加政府税收,严厉禁止私娼。于是,民间妓女被迫采用面上表演歌舞,暗下卖身的方式避开官府的处罚,也加入了艺妓队伍。艺妓队伍越来越发展壮大,到了后来,就是没有受过任何训练,没有半点“艺”的妓女,也称艺妓。

跨进二楼这间早已订好的贵宾室,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浓妆艺妓,头上顶着高高的发髻,身穿有粉色樱花纹的和服,脚踏木屐迎上来帮建川脱衣脱鞋。建川色迷迷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问道:“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子,请多多关照。”

“花子!”建川哈哈大笑道,“这个名字很好,真象花一样漂亮。”他转脸对阪垣说,“这里的老板不简单嘛,藏有这么个美人,难怪生意这么好。”

花谷在一旁笑着说:“将军你还不知道哪,这儿的艺妓不仅有本国的,还有满洲的、朝鲜的、白俄的、连南洋和西洋的都有呢!”

阪垣在花谷肩头拍了一巴掌,说:“建川将军怎么会不知道,用得着你来多说。”

“嗬,”建川挤挤眼,向花谷问道,“花谷少佐,你是不是常到这里来呀?哪里的最好,朝鲜的,白俄的,还是西洋的?”

“常来!开什么玩笑?”听着建川这句话,花谷差点就要哭了。一个月的薪金只有二百元的少佐军官,能常到这种地方来!

“哪里的最好,这还是将军亲自来体会。”阪垣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将军要是有兴趣,叫一个白俄艺妓来侍侯。放出你的威风来,杀她个落花流水,就象当年在战场上杀俄军那样。”

花谷忍住笑,附和道:“那可是白白的肌肤、金黄色的头发、善解人意、能歌善舞的哟!”

“算了算了,”建川摆摆手,笑道,“我的爱国思想蛮浓的,还是本国的好。”

三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对不起,”阪垣对建川说,“有些急事我得马上去处理,恐怕不能陪您了。”

“没关系,你有事你就去吧。”建川说,“但花谷少佐不能走,要陪我喝个痛快。”

“还有我呢?”花子出道不久,也接待过不少军官,但多数是尉级军官,偶尔一两个佐级军官。如果能靠上这位将军,别的不说,起码身价就高多了,以后的日子也好过多了。她撒娇地挤到建川的怀里,嗲声嗲气地说,“你不要花子陪你吗?”

“对、对,”建川一手搂住她,“还有花子在陪我。”

阪垣叮嘱道:“花谷君,今晚招待将军的事就交给你了,要当作任务来完成,务必要使将军喝得痛快,玩得开心,休息得好。”

“阪垣大佐你放心,”花谷拍着胸脯说,“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阪垣走后,花谷对建川怀里的花子说:“还不赶快陪贵客去洗浴,我去安排酒菜。”

建川是个战斗英雄,但他的外型却和英雄的名称很不匹配,身高还不足一百五十公分。他年纪刚过半百,好酒又好色,但保养得颇好,亮峥峥的头发向后翻刷,前额平滑,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皱纹。今天他一扫平日将星在肩的那种严肃,显得有些**。

在花子的陪同下,洗完了时间过长的澡,换上轻松的和服。盘腿坐在矮桌前,在花谷殷勤地劝说下,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在花子的挑逗下,俩人嘻嘻哈哈地在打情骂俏,建川的一只手不安分地在花子的身上游戈,连桌上是什么菜也不太清楚,只是一个劲地说好。

一杯又一杯,渐渐地,建川的脸发红了,不太撘理花谷了,只顾和花子调情,那只不安分的手也溜进了花子的衣内。花谷心领神会的和建川道别告辞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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