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惊讶的表情落在苗老师眼里, 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
不可能,云木香才多大。
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潘校长看在眼里,轻笑着问一句, “袁主任的意思,我们云老师也是?”
放之前, 潘校长无所谓谁升职。
他信奉中庸之道,又到了这个年纪, 离退休也就那么十几年,安稳度过就好。
可搭档是个识情识趣不是更好。
姓苗的就是安逸太久, 被家长给捧过头了。
袁平点点头,“是, 云老师可是去年的标兵, 当时娄校长向我推荐云老师的时候,我还很诧异, 直到前几天上海传来消息, 更正了云老师的档案才知道, 她是这么一位优秀的同志。”
这个荣誉是在原单位获得,是以传达到军区耽误了一些时间。
云木香诧异, “娄校长推荐的我?”
苗老师从震惊中回神, “不是推荐的严老师!”
“是, 娄校长推荐了两位同志给组织部作为参考, 当时也提过,严老师的性格可能会主动推拒, 这才又建议云老师来做替补。”
云木香眨眨眼, 扭头看向苗老师。
她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当场跌坐在椅子上,面色煞白, 嘴里你拿着。
“我竟然连个替补都不是。”
“她就这么恨我。”
“为什么。”
潘校长扫一眼,没管她。
马主任想安慰,可惜嘴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木香这会也想明白,娄校长给苗老师挖了个连环坑。
她见苗老师这么执着,转头看向领导,“袁主任,组织部什么时候找娄校长谈的?”
“她辞职后。”
苗老师猛地抬头:“不是早就说好了!”
“组织部之前问过她,她一直说在考虑,离开前才决定推荐人。”
袁平接触的人多,心里猜到什么,面上也一直带着笑。
他伸出手,身后同事递过文件来。
“既然严老师拒绝,经组织部审核确认云老师符合条件,正式批准云老师成为天府军区子弟小学的副校长,分管学校校务,正式文件过两天便会下达。”
袁平一脸和蔼地看着云木香,伸出手来。
“恭喜你,云校长,未来好好干。”
“谢谢领导,学生是祖国的花朵,我们老师肯定会呵护好他们,茁壮成长。”云木香握住对方的手,很快松开。
袁平满意云木香自称是老师,正事解决完,便直接带着人离开。
人前脚一走,后脚学校就响起上课的铃声。
潘校长看眼时间,冲马主任说:“先回去上课,下午一点召集人开会宣布一下事情,你让曲同志吩咐下去。”
“好。”马主任经过云木香,“恭喜。”
“谢谢。”云木香看向潘校长,“那我也回去上课。”
“云校长,你等等。”潘校长顿了下,余光瞧见坐着没动的苗老师,沉声提醒,“苗老师,我和云校长还有些事情商量,你先回去吧。”
“好……”
苗老师手撑了两下椅子都没能站起来时,胳膊被人扶住,稳稳的力量支撑住她无力的身躯。
“谢谢。”
苗老师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到云木香笑意盈盈的那张脸,顿时一阵羞耻感从内心涌出,脸唰一下涨得通红,瞬间有了力气,想也不想就甩开她,大步离开。
潘校长看得真切,安慰云木香,“苗老师一向要强,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给她点时间冷静冷静就好。”
潜意词,最近别再招惹她。
潘校长乐得看苗老师吃瘪,可尘埃落定,还是希望学校能风平浪静。
云木香懂,“明白,苗老师都是为了学校好,正好学校不是要招编外老师,让苗老师负责吧。”
潘校长愣住,“我计划让你来负责这件事,苗老师现在教三个班的课,恐怕没时间。”
“忙些日子会更充实。”云木香狡黠一笑,“不然您问问苗老师,愿不愿意忙?”
潘校长失笑,抬手点了点她,“就怕人家不领情。”
“我问心无愧,校长,我可不是偷懒,刚刚同领导所说的,我打算整理成一份书面报告,到时候交给您,我也很忙的,除非校务您多帮帮我?”
“走走走,懒丫头。”
潘校长面上带着笑,并没有多生气。
云木香顺杆爬,“那就这么说定,中午会上您宣布。”
说完,再不给校长机会,云木香转身走了。
没回办公室,去了三年级。
隔着窗户看到余君君在讲台上教着生字,她听了会,便转身回了教室。
一会换节课。
回到办公室,只有一个曲婉玲在,靠着椅子双目发呆,活像是丢了魂。
云木香故意弄出点动静,惊得曲婉玲一下子跳起来。
待看清云木香,满眼惊恐想也不想直接冲出办公室。
风吹去云木香衣领,缓缓落下。
云木香轻笑出声,回到位置上坐下,脚步声传来时她还以为是曲婉玲又回来了。
“我又不打人,你怕……”
抬起头,看清进来的不是曲婉玲,是严老师。
对方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四目相对,云木香站起身。
“严老师有事?”
“你……我听说早上你支持我……”
“是呀,不过那只是我个人一厢情愿,我尊重严老师的选择。”
严老师差点没把自己给别扭死。
好容易鼓足勇气上前,直接被她一句话给堵回来,红着脸说声恭喜,转身走了。
人一走,云木香笑容淡了。
娄校长提严老师时,她是认真想推严老师出跟苗老师打擂台,不为其他,就是不想苗老师好过。
可对方不愿意。
她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性子,不愿意,她就自己上呗。
如今和娄校长在时不同。
那时候她答应当教导主任,是一个空降的直接压在其他老教师头上,是她一个人跟所有人对着干。
现在,学校领导层重组,可是大好机会。
她等下课才知道,苗老师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徐玲玲见缝插针地不断往她跟前凑。
“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苗老师突然请假,曲婉玲也安静下来,我猜苗老师当副校长这事黄了,对不对!”
云木香嘴角抽搐一下,“我们很熟?让让。”
“别这样嘛,你笑着最好看啦。”
云木香笑了,“想知道?”
徐玲玲猛点头。
云木香:“保密。”
“……”
云木香没刻意宣传,马老师不是多话的人,于是一上午安安静静地度过。
周一第四节课是劳动课。
云木香一出现,就瞧见班里同学兴致不好。
“上课了呀,怎么没精打采的。”
“老师,不上劳动课行不行,该成国文啊,我们愿意背课文。”
“不然上数学课,不想去薅草。”
云木香感受着同学们的怨气,笑弯了眉眼,
“可这节是劳动课呀,不然你们说说想做什么劳动。”
瞬间,好几个学生举起手。
是班上胆子最大的那几个男生,就差站在板凳上。
云木香点了个刺头,“蔡建安,你说。”
剃着板寸,浓眉大眼的一个小男孩站起来。
“老师,做家务也是劳动,不然让我们回家帮忙做家务。”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家务也是劳动,还一点不累。”
“反正回家老师也不知道做没做。”
“我家我妈妈都做好的。”
江山像是忘记和淼淼在生气,偷偷跟淼淼说悄悄话。
“淼淼你也举手说,那样我们第四节课就能回家,我们半路偷偷溜去河里钓虾呀。”
“钓虾!”淼淼惊呼后,又想到江山有秘密不跟他说,立马扭过头拒绝,“不去!我要回家帮妈妈做家务。”
“那是妈妈干的活,你是男孩不用干。”
“才不是,家是爸爸、妈妈、淼淼的家,活也是爸爸、妈妈、淼淼的活!”
“你可真笨,偷懒都不会。”
“我不要跟你说了!”
淼淼气得扭过头去。
江山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干脆也不再理淼淼。
讲台上,云木香看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欲望被勾出来,这才捏着黑板擦敲敲桌子。
“好啦,安静一下,云老师是个开明的老师,这样吧,老师圈定几个劳动项目,班里同学举手表明,我们共同投票要去做什么,大家同不同意。”
蔡建安又蹦起来,“云老师,你可不要骗我们!”
“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信你们问周栕。”
班里都知道,周栕是云老师的儿子。
齐刷刷的目光看过去,淼淼一点也不害怕,还骄傲地挺起胸膛,回头看大家,认真点头。
“我妈妈从来不骗人,说到做到!”
“好!”蔡建安说:“那云老师你开始吧。”
云木香轻笑,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开始写。
“既然大家都觉得做家务比较轻松,那今天的劳动项目都圈定在做家务上。”
她边说边写,很快结束。
黑板上,写了五个选项。
三年级的孩子能认识不少字,陆陆续续有人念出来。
清理卫生(公众区域/个人区域),整理床铺,洗衣服、刷鞋。
“你们认可这些都是家务吧。”
“老师!可以自己选吗!”
“当然,第一次嘛,总要你们愿意做,你们举手表明自己想要做的,但规则是少数服从多数,大家可要想好,给你们五分钟商量,老师不偷听。”
云木香说完,笑着离开教室。
她一走,教室里头瞬间炸开锅,笑着去了校长办公室,借电话。
对外打电话转接麻烦,军区内部电话通得却很快。
云木香电话拨到办公楼那边。
话务员一看内部电话,“哪位,找谁。”
“你好,我找一团周以臣,他在吗?”
“一团今天在靶场训练。”话务员扫了眼经过的程明卓,“不过一团团政委在,要帮你转接吗?”
“可以,麻烦帮我喊一下程政委。”
“稍等。”
话务员身子探出窗口,“程政委,电话有人找。”
程明卓停住脚步回头,“找我?有说是谁吗。”
“周团长爱人。”
“?”
程明卓挑眉,走到窗口,伸手接过电话。
“云同志?”
云木香缠着电话线的手顿住,“程政委,有空吗?有件事情需要一团给予支持。”
程明卓挑眉,“那你应该找周团长才对。”
“这不是他不在。”
“……”
怎么?找他还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我酌情考虑。”
“是这样,孩子们一直很崇拜我们人民解放军,想近距离帮助英雄们奉献一点自己的小小力量,希望一团能给予这个机会。”
“具体表现在?”
“比如战士们太忙,我们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洗洗衣服什么的。”
“……”
程明卓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你让孩子做这个?”
“别瞧不上小孩,他们能干着呢。”
云木香盯着时间,“我这边一共四十一位同学,方便吗?”
程明卓想了想,“可以,我来安排,你们什么时候到。”
“十五分钟后。”
云木香挂断电话,回到班级时大家像是已经商量好,待他一问,全部选择了打扫卫生。
云木香:“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选择打扫卫生的举手!”的
唰!
团结的时候还挺团结,全都举手了。
“那好,现在陆续出教室,班长盯着人,去操场排队,我们跑步走。”
“?”
“不是要回家打扫卫生!”
“谁说要回家了。”云木香跟着一起出去。
“老师骗人!”
云木香故意慢腾腾地说:“谁骗人啦?我说劳动允许你们选,劳动地点可没答应你们,我和一团对接好,我们这次去就是帮他们打扫卫生,你们……”
“谁谁谁!”
“给军人叔叔嘛!”
“真的吗?我们可以去那边!”
军区前后以办公楼一分为二,前面生活区,后面训练区,对小孩子们来说,训练区那边天生带着神秘色彩。
冲天的兴奋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
云木香赶忙抬手压住,“嘘嘘嘘!不要打扰别的班级上课,再不安静就取消今天劳动课!”
班长赶紧制止大家,还有几个兴奋到不行,是生生被蔡建安给捂住嘴巴才没了声音。
云木香这才满意,“按照高矮顺序,排成两排,什么时候排好什么时候出发。”
一分钟左右,看着在面前成型的两列队。
得出个结论:千万别小瞧小孩。
淼淼全年级最小,自然站在第一个,同隔壁队伍第一个比,他生生矮了大半个头。
“出发!”
出校门时,门卫见怪不怪。
“这是出去上劳动课?”
“对!”
“好好干。”
等人走了,门卫摸摸下巴嘀咕。
“要不说大城市来的老师就是有本事,上个劳动课看把学生们高兴的,跟去玩儿似的。”
视线追随着队伍。
云木香领队,拍着手喊着拍子,带着大家一起跑了起来。
没办法,两边还是有那么丢丢距离的。
好在小孩子精神旺盛,有胡萝卜吊着,成天也是跑跑跳跳,这三四里路对他们来说,十几分钟还真跑到了。
程明卓心里不放心,主动站在单人宿舍楼前来接。
看着一个个伸着舌头直喘气的小萝卜头们,不解地看向云木香。
“嫂子,这是……”
“咳,上课期间,请喊我云老师。”
“……云老师。”
云木香微笑着点点头,面对孩子。
“同学们,这位就是一团程政委,也是接下来负责教导你们,检验成果的教官,你们喊他程教官就好。”
“程教官好!”
乖乖的孩子拿大眼睛用孺慕之情望着你,程明卓一颗心瞬间就被融化。
手握成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一下,克制住想要按胸口的举动。
“同学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程明卓在校期间,曾担任过学生会会长,同周以臣一样,入伍便是副营级别,如今领导一群小毛头,自然是不在话下。
通过电话里的简单沟通,很快就安排好一系列事宜。
他掌握主动权,没直接安排劳动。
反倒是先带他们去观察了集体宿舍。
集体宿舍是简单的上下架子床,一个房间容纳八个人。
门打开,地面光洁,床铺上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豆腐块,震撼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
“哇!”
一个个瞪圆眼睛,看看床,看看桌子。
有人小小声说:“牙刷都朝一头看。”
“好厉害!”
窗几明亮,阳光普照在白色墙壁上,让狭小的空间看起来平白宽敞几分。
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角落,随时可能调出来绊腿。
在房间里完全可以直接跑的!
程明卓见震撼得差不多,才正式开始带他们去劳动的地方。
是个大宿舍,近百平的面积,一共摆放了二十四张上下铺,容纳四十八个人。
这里大多是来人交流时,安排大部队住的。
只住人前和住人后有人打扫,平日没人管,大门关着。
门一开,透过阳光还能瞧见飞舞的灰尘。
云木香四处打量,挺好,足够这四十一个孩子发挥的。
程明卓在前面说:“你们的任务很简单,一,将房间里的被子搬到外面太阳下晒,二,趁着晒被子的时间把房间卫生打扫干净,三、太阳落山前将被子收好,同刚刚宿舍里看到的一样叠好。”
云木香听着,怎么还是个长线任务。
她见同学们没反驳,安静地没出声。
“教练!被子晒在哪里呀。”
程明卓也没为难小孩,掏出一把粗绳,“把绳子绑在外面树上,被子挂在绳上晒。”
“我去绑绳子!”
蔡建安主动接过来。
两分钟后。
两个人齐心协力扛着被子出来,淼淼夹在中间,举着双手防止被子掉在地上。
等看到那还没肩膀高的绳子。
高兰妹说:“你这还没我们女孩子跳得皮筋高,被子上去肯定会掉在地上。”
“笨!被子是长方形,横着不就好了,看我的!”
直接扔是扔不上去,蔡建安去借了条板凳,踩上去吭哧吭哧地拽着被子往绳子上拉。
张立华和王明军今天休息,打完球回来瞧见这一幕。
“小孩,你们干吗呢。”
齐刷刷几张小脸看过去,张立华盯着中间最矮的那个。
“老王老王,看那小孩和咱们团长长得像不像!”
“那必须像啊!瞎子,那是淼淼。”王明军把球往他怀里一塞,小跑着上前,“淼淼,你怎么在这,跟谁来的。”
往后一看,又出来几个小萝卜头。
淼淼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来人,立马放下双手跑过去。
“叔叔!好巧!你是爸爸派来帮助淼淼的吗?”
身后,高兰妹大喊,“周栕!你别走了呀,被子掉在地上了,你快回来。”
“啊!”淼淼尖叫一声,跑回去又扛起来。
王明军笑出声,顺着淼淼的话点头。
“是呀!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叔叔,我们的任务是晒被子,可太矮了放不上去。”
张立华看眼比淼淼高的绳子,“那是有点困难。”
“我帮你。”
王明军拍拍手,一下就拎起被子放绳子上。
淼淼龇牙笑,“谢谢叔叔,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来。”
两人挑眉,就看小孩一人拽一个角,费劲地把撺在一块的被子拉开,还知道横着晒。
被子重量压着棉被垂落几厘米,堪堪要碰到地面。
张立华轻嘶,“绳子要绑高点吧,要不要帮忙?”
淼淼摇头,“高了我们够不到呀!”
蔡建安觉得这高度正正好,酷酷地拒绝,偷偷跑淼淼身边。
“周栕,你是不是认识这两个叔叔呀。”
淼淼眨眨眼,“恩,认识!叔叔给我家修过房子。”
蔡建安勾住淼淼脖子,“你喊叔叔留下给我们帮忙吧,屋里面还有好多被子呢。”
说是在说悄悄话,张立华和王明军全听见了。
“不行吧,妈妈会生气。”淼淼还是习惯性喊妈妈。
张立华和王明军对视一眼。
嫂子在!
去打个招呼!
没等去见人,云木香率先从宿舍里走出来。
屋里有程明卓盯着,她担心外面孩子有困难。
凑近一看,“你们好棒,没有老师也做得很好呀。”
站在被子前的几个人悄悄红了脸。
高兰妹不好意思,还是指着旁边的两个人。
“云老师,我们有请叔叔帮忙。”
“嫂子。”
“嫂子好!小孩手没劲就帮了个忙。”
两人拘束到不行。
云木香失笑,她很可怕吗?
她问同学,“跟叔叔说谢谢了吗?”
高兰妹几个相互看看,红着脸补了谢谢。
王明军摆摆手,“谢什么,我们没耽误嫂子你们的事吧。”
他还没看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云木香说:“没关系,这一节是同学的劳动课,教他们整理内务。”
“老师,我们可以请叔叔帮忙吗?被子太重,我们弄不上去。”
云木香:“蔡建安,你应该询问你需要请求的人。”
蔡建安眼睛一转,“那叔叔同意就可以喽,叔叔,叔叔——”
他直接开始磨人。
云木香是真的不管。
张立华和王明军知道是劳动课,心里头也有了分寸。
答应了孩子,也只干一件事。
只帮着把运出来的被子放在绳子上,其余还是他们自己干。
十来分钟后,宿舍路边的树木上,被绑了一排的绳子,整齐晒着军绿色的棉被。
还没干其他呢,这一趟趟的四十八床棉被就把全班人给干趴下。
程明卓偷偷找上云木香。
“这卫生还扫吗?”
云木香看时间,发现已经将近下课时间。
“算了,今天是临时起意,时间没控制好。”
程明卓倒是看到不一样的意义。
“下次有需要可以再合作。”
云木香挑眉,“那下午我再送一个班来上劳动课,正好,被子也要人收。”
“行呀。”
云木香召集同学,就看到大家靠着墙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快下课了,都出来排队,我们要回学校了。”
一个个胳膊腿都在发抖。
突然——
“是谁最开始说做家务不累的!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我胳膊痛死了。”
“下次再也不尿床了,晒被子好难啊!”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江山缩着脖子,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脸爆红。
“江山,你竟然还尿床!”
“江山,你是不是偷偷玩火了。”
“骑狗了吧。”
“笨,www.youxs.org,玩火才尿床。”
江山眼眶含着泪,累了那么久还被说,仅剩的那点羞耻心被拎出来反复鞭打,哇一下哭了。
“那我也不想尿床,那我控制不住呀!我尿床还要挨打呢,我不信你们都不尿床!”
“不尿!”
“哇——”
云木香耳朵有点疼,赶紧上前驱散包围江山的人。
“别哭了,尿床不是什么大事情,你晚上睡前是不是会喝水呀?”
“喝嗝。”
江山红着脸,重新捂住嘴巴。
“云老师,不喝水就不会尿床了吗?”
“是呀,江山别哭了,只要你晚上不喝水,睡前上个厕所,老师保证你不会再尿床。”
“真,真的?”
“当然,你可以试试看,尿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你们也别笑江山,不信回家问问你们爸爸妈妈,你们小时候肯定也尿过床。”
“不可能!”
“我不信。”
“我从来不尿床。”
云木香见注意力转移,排好队伍带着她们走回去。
路上就尿床讨论了十分钟。
云木香才慢慢将话题转移到夸他们身上,看着一张张小脸红彤彤的,心情就倍好。
她发现,很多家庭的家长都不爱夸孩子,更多的是贬低,否定。
“同学们,被夸开不开心呀?”
“开心。”
稀稀拉拉的声音,都不太好意思承认。
就她儿子喊最凶。
云木香揉了揉淼淼的头发,温柔地同大家说:“我们只是偶尔做一次,家里面,妈妈却是每天都要打扫、洗衣、做饭,同学们觉得妈妈累不累?”
“累!”
“可我妈说男孩子不用干这个。”
“我妈也不让我干,说我添乱。”
云木香扫一眼,说这话的大多是男孩,队伍里少有的几个女孩低着头没参与这个话题。
她收回视线,“这说明你们妈妈不信任你们呀,你看,今天的事情你们不是也做得很好。”
云木香也不指望一下子改变所有人。
“如果动手能力不行,那就在妈妈为家里辛苦的时候,抱抱她,夸夸她,这是今天劳动课的作业哦,下午第一节课耳老师会和你们数学老师换课,到时候要听所有人发言哦,帮忙的就讲讲帮家里做了什么,夸人的就说说夸了什么。”
话音落下,正好到学校门口。
因为放学到现在孩子还没回家,有家长来学校门口找孩子。
云木香笑着解释劳动课,便挥手让大家放学。
她牵着淼淼,“今天我们要吃食堂啦,一点妈妈要开会,到时候淼淼在办公室玩儿,好不好。”
“妈妈,我可以在操场上玩吗?”
“不准跑出学校。”
“知道!”
母子两个食堂简单吃了饭。
另一边,周以臣回到家,手里拿着路边摘得迎春花枝,细长几条上,布满了黄色的小小花朵。
隔着院子瞧见门锁着。
拿着钥匙开锁,将花枝放在茶几上,直奔厨房想随便做点吃吃,掀开锅盖瞧见热气腾腾的蒸榆钱。
这是猜到他回来,特意做的?
周以臣心里美着,榆钱正嫩的时候,蒸熟可以直接拌着吃。
他估摸又是跟隔壁邻居学的。
家里少吃这些。
一顿饭干掉半锅,周以臣这才洗了碗筷。
至今还没见母子俩回来,就知道中午见不到人。
去后面杂物房把剩下的木板拉出来,拿着工具练练手。
他记得老婆提过要个架子放在门后装鞋。
去门后量了尺寸,比划着就开始锯木头。
长方形的框架,隔有三层,因为木板不多,底就放了一条木板。
两边钉子固定好,手按了按,稳稳当当。
自己鞋子比划一下,一层能放三双,换他老婆脚小,能多塞一双。
不过想想老婆鞋子多,又多加一层。
之后拿着砂纸仔细打磨一遍,确定摸着不刮手,拎着藏在了门后,顺手把角落的鞋子给归置上去。
老婆的拖鞋。
老婆的皮鞋。
老婆的布鞋……
恩?
周以臣盯着手里这双旧千层底,好像过年在家见老婆当拖鞋穿过。
当时不是嫌旧,没打算装。
盯着看了一会没看出所以然来,拎着放在鞋架上,扶着膝盖站起身。
估摸记错了。
鞋子收拾好,周以臣将中午摘来的迎春花拿起,抬眸就看到墙壁上的相框。
以后得多照点。
鞋架支撑的其中一根木头,被他用东西给掏空,花插进去,摇晃了两下。
粗糙的鞋架配花,多了分春意。
尚不知道的云木香此刻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学校全体人员到齐。
除去老师们,还有一些行政人员。
会议长桌围着坐了两圈,人才坐下。
云木香打眼一扫,发现学校人还不少。
还在待产的小严老师没来,请病假的苗老师没来。
唯二缺席的两个人。
会议上。
云木香成为新任副校长,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曲婉玲戳坏了一支钢笔的笔头,徐玲玲激动地直跺脚,害得别人还以为要地震。
余君君真心为其高兴,严老师垂着头心情复杂。
行政人员稍稍提起心,毕竟除去办公室主任,也就正副校长能管到他们。
云木香的发言很简短,她表示,相对云校长更喜欢大家喊她云老师。
潘校长还卖了个好给她,由苗老师负责编外老师的招收,是由她宣布的。
其余没什么变动。
让提着心的行政人员松口气来。
紧接着,便是人心浮动。
这次,编外老师一口气要招收十名,谁家没个亲戚呢。
副校长的热度瞬间就被这条消息给压下去。
云木香乐得隐身。
同一时间。
高兰妹吃完饭放下碗,看着妈妈熟练的动作,害羞地伸出手。
“妈妈,我帮你。”
高母轻笑,“不用你,你洗不干净,小心再把我碗给打了。”
高兰妹噘起嘴巴,“妈妈你要相信我!”
她主动抱着碗去水池边,个子不够板凳凑,像模像样地抓着抹布洗碗。
慢了点,可高母看着十分欣慰。
“我家妹妹长大了,都会帮妈妈洗碗了。”
高兰妹悄悄红了脸。
……
蔡建安本意是想帮忙扫地的。
蔡母一见就抽出扫把,“这可不是你玩具,闹一屋子灰,出去出去。”
“妈!你没看出来我是想帮你扫地!”
“你这架势不叫扫地,叫扬灰。”
“……”
蔡母拿着扫把收拾儿子搞的烂摊子,旁边弟弟妹妹也在闹,蔡建安嘴巴像是被胶水黏上,怎么都没好意思张开嘴。
云老师真是的!
那话讲出来多害臊。
蔡建安一咬牙,冲过去抱了下妈妈,扭头就跑。
蔡母愣了下,甩着扫把骂骂咧咧,“臭小子,给你收拾烂摊子还捣乱!”
……
江家。
江山脑子经过删减,就只记住不喝水就不会尿床。
神神叨叨,一碗面条一口汤都没吸溜。
要夸夸。
“妈你做饭真好吃!”
张秋桂得意地笑,“好吃多吃点。”
她看着乖儿子,想到云木香是儿子班主任。
“儿子,在学校云木香没欺负你吧,要欺负你千万跟我讲,我去找她算账。”
“没有。”
“那老师都教你什么?”
“多夸夸你,多帮你干活。”
“啥!正经知识不教,叫你干活!这什么破老师,我下午就去找她去。”
江副营长:“这不挺好的。”
“你懂啥呀,学习多简单呀,坐教室里不比干活舒服。”
“妈!那你还逃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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