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赛诺，小姜的手是不是动了？”

提纳里替姜晚莞掖了掖被子，正要起身，忽然看见姜晚莞的手指动了动。

“让我来看看。”

赛诺从客厅沙发的另一侧绕过来，俯身仔细查看姜晚莞的状态。

非常同步的，姜晚莞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手猛地打歪了赛诺的胡狼耳朵，与此同时兰海海从天而降，精准砸在了姜晚莞的肚子上。

姜晚莞扶了这个搂那个的，忙得不可开交。

她除了头有点晕之外一切安好，可是兰海海整个人，不，整个兰纳罗都消瘦了，满脸写着“营养不良”四个大字，身型比没进潜意识世界的时候还迷你，比常规的兰纳罗都要小一号了。

被姜晚莞扶起来之后，它软绵绵地飘落，头顶的聪明草露出泛黄的颜色，冒出个大大鼻涕泡来。

“兰海海！你感冒了吗？”

姜晚莞手忙脚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摸摸兰海海不存在的额头。

“啵…那菈姜晚莞，不要担心，坏东西、吃掉，兰海海很能吃。”

兰海海给她转了转头上的叶片，努力站了起来。

“没事吧，小姜？你忽然晕倒，我和赛诺都很担心，见到艾尔海森了吗？”

提纳里把盛满水的杯子推过来，关切地问道。

“今天风可真大，这么多人都在啊！怎么样？听说艾尔海森那家伙病了，他现在醒了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风尘仆仆的卡维把小梅放在地毯上，一边擦手一边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迟钝地走到茶几前，揪了好几颗葡萄吃，好半天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大惊失色地一蹦三尺高。

“啊？你好？！”

在提纳里的介绍下，两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打了招呼，姜晚莞一个劲儿地瞟卡维侧脸，不愧是提瓦特美神，学长刚从建筑工地出差回来也迷人得完美无瑕。

“原来你已经知道艾尔海森病倒的事，更具体的内容，还是让小姜告诉你吧。”

提纳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晚莞把膝盖上的兰海海举起来，莫名其妙有种春节展示才艺的感觉，同时在心里替艾尔海森默哀。

亲爱的海哥，让你被大家嘲笑绝非我的本意。

“那个，卡维你知道兰纳罗吗？”

“兰纳罗？当然！”

卡维神情激动地捶了下沙发。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可是直到现在还能看见兰纳罗的，结果艾尔海森那个混蛋说，这是我天真的证明，认为我没有充分融入须弥社会，真是卑鄙！”

卡维骄傲挺胸，叉着腰满脸不服输。

兰海海在姜晚莞膝盖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小短手一挥，指着卡维身后开口。

“这个，真丑，像枯黄的树叶。”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卡维身后放着一本拼贴画，封面是许多色彩鲜艳的树叶。

于是卡维在姜晚莞面前亲自变身风史莱姆，气鼓鼓地指着兰海海。

“这家伙是艾尔海森？！他的独立意识怎么会是这么可爱的生物，在这具身体里用这副表情说这种话，真是对兰纳罗的玷污！”

啊，好想伸手去戳卡维的脸颊。

姜晚莞搓了搓手，悄悄抱紧了义正严辞的兰海海。

卡维一把把兰海海举起来，举过头顶旋转起来，一边转一边得意地笑。

“哈，艾尔海森！现在你总没法戴上隔音耳机不听我说话了吧，我要一口气说个够！你根本毫无美学！你的品味烂透了！”

兰海海弹蹬着两条短腿，默默把耷拉下来的叶片盖在耳朵的位置。

卡维玩够了，很有分寸地把兰海海放回原处，兰海海马上委屈地把脑袋靠在姜晚莞手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一个劲儿用眼睛瞪着卡维。

“那个，艾尔海森究竟怎么才能醒过来，看着这个小东西还挺不习惯的。”

姜晚莞大致讲述了她在艾尔海森潜意识世界里的经历，不过省略了最后两个人一起逛集市吃东西的细节。

“艾尔海森似乎把我当成了某个他的兰纳罗朋友，潜意识世界一直停留在少年，我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潜意识的排斥，但是最后是直接被踢出来的，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提纳里拿出一本手册，翻开查阅了一下，摇了摇头。

“嗯……根据小吉祥草王留下的使用说明来看，大多数人都会在进入潜意识世界的一到两个小时内察觉到明显不适，即使再好用的中端，意识和身体分离太久也是不利于健康的，不过距离你误触中端已经过去至少五个小时了……”

“所以我的身体超负荷运转，直接被弹出来了？”

姜晚莞联想到有未成年人防沉迷系统，举一反三道。

“但是你并未感到不适，又不像是这样，如果不考虑有人人为干涉这种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难道你是被艾尔海森踢出来的？”

提纳里若有所思地摸着耳朵。

“没错，很像他的做法，这个家伙就算昏迷了也一定不希望别人以这种方式走进他的童年。”

卡维拍板道。

姜晚莞没有证据，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忽然联想起了自己在结束枫丹的审判之后，脑海中浮现的奇异怪声，虽然有可能只是自己的幻听，但是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嘛！

也许真的有人能干预艾尔海森的潜意识世界呢？

这件事结束之后，还是写封信给那维莱特吧，见多识广的龙龙，应该会知道点什么普通人不知道的内情。

四人又一起去艾尔海森的房间里看了一次，艾尔海森依然平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别灰心啊，小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我们几个谁也没能顺利进入他的潜意识世界呢。”

提纳里细心地察觉到姜晚莞情绪不对，体贴安抚道。

“先吃点东西吧，这次我去的地方有买这种水果酥点的，我各种味道都买了一点，哼，艾尔海森再不醒就没有口福吃到了，你们要尝尝看吗？”

卡维掏出一个大纸包，打开来是各种形状精致的糕点，姜晚莞吃了几块，依然有些心事重重。

“对了卡维，你说之前和艾尔海森谈论过关于兰纳罗的事，他有说过自己能不能看见吗？”

姜晚莞擦掉粘在指尖的点心渣，想起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他，现在绝对看不见，这种毫无情趣的人，怎么可能还有童心？！”

“以前…哦！对了，我之前讽刺他说，相比他是那种一出生就看不见兰纳罗的人吧，喂，这根本算不上讽刺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但是他有反驳过我，用那种你们应该都熟悉的语气说，‘是什么让你如此匆忙地做出猜测？很遗憾，我当然看见过，不过我仍然对这种生物的存在表示怀疑，毕竟没有理论证实的现象都不能称之为科学’。”

卡维栩栩如生地模仿艾尔海森自说自话，看得姜晚莞心情好了不少，却也陷入了新的疑惑。

既然艾尔海森承认自己看见过兰纳罗，应该就是他误以为自己是的这只，那为什么他又要质疑兰纳罗的存在呢？难道真的是艾尔海森一贯严谨的学术作风的缘故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行，我必须现在再进去看看！”

姜晚莞腾地一下站起来，把还在啃饼干的兰海海抱起来，朝艾尔海森卧室走。

赛诺和提纳里都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

“小姜，你还是再休息一天，以前那名变成驮兽的学者，她的家人在进入潜意识世界之后休息了两天才进行了第二次。”

“我没关系，真的没有不舒服，大家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怎么样？”

姜晚莞摇摇头笑起来。

“至于兰海海，还是和你们一起呆在这儿吧，总感觉去了一趟潜意识世界，它比我还要难受，也许是本体和独立意识之间的互斥吧。”

姜晚莞矮下身，把兰海海放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揉它的脸蛋。

“你说怎么样？就呆在这里吃饼干等我回来。”

兰海海立马把抱在怀里的饼干丢掉了，它顶着一张和艾尔海森如出一辙的严肃脸，沿着姜晚莞你的胳膊哼哧哼哧爬上了肩头，由于身体变轻了太多，并没有很重的压力。

然后它轻轻碰了碰姜晚莞的脸颊，声音小小的。

“不要留下，要和那菈姜晚莞一起。”

所以最后争来争去，姜晚莞也没能拒绝一只非要黏在自己身上不走的兰海海，两个人依旧一起抓住了中端。

这次她提前在沙发上躺好，身上盖着卡维提供的据说由某位艺术家设计的毯子，在熟悉的天旋地转之后，视线再度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老师说过吧，这样标序号肯定会被骂。”

“肯定是你记错了，你看，他给的范文明明就是这种格式。”

姜晚莞在一阵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声中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欣喜地发现至少这次自己掉落在了室内，肯定不会再出现车轮滚滚滚向前这样的乌龙事件，就是这腿，怎么有点伸不开。

……原来我在桌子底下啊！

从缝隙看出去，这里应该是教令院图书馆，姜晚莞平躺在地板上，只能看到大家的小腿，周围一共有三个人，刚刚听到的争论声应该就是他们在讨论课题论文。

啊！最左边这双不就是艾尔海森的靴子吗！

姜晚莞不确定这次进来艾尔海森还认不认识自己，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悄悄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艾尔海森的脚背。

唰啦——

椅子腿在地上拖动，艾尔海森低下了头，在看到姜晚莞之后，他明显愣住了。

这一次的艾尔海森已经不是那个满脸胶原蛋白的青涩小孩儿了，他几乎完全是成年人的样子，就是这下吓得狠了，脸上的表情有点控制不住。

姜晚莞忍笑对艾尔海森挥了挥手，无声用口型说嗨。

啪嗒。

一根笔掉在了地板上，径直滚到姜晚莞面前，紧接着，艾尔海森弯下腰来，缓缓伸手靠近姜晚莞。

结果，她怎么被艾尔海森一只手抓出去了啊！这种拇指姑娘一样的剧本又是要闹哪样嘛！

还没等姜晚莞弄明白自己到底缩小了多少，就被艾尔海森用书挡住了视线。

不愧是他，看到桌子底下大变活人也能镇定自若，轻描淡写地推开笔记本。

“抱歉，你们继续，我先去洗个手。”

姜晚莞就这样被他偷渡到了书架后面，艾尔海森习惯性地抽了本书在手里，眼神却落在姜晚莞身上。

“你是，当年不告而别的兰纳罗朋友？”

！太好了，记忆还在，不用重头刷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