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虢道：“你也知道我肺部问题。因为肺部出问题，吸氧有困难。”

“身体为了适应这种状态，会自动减轻体重。”

“就相当于发动机带不动车子，车子就得减重来维持正常运行。”

“在这样的状态下，身体减重到一定程度时无法减重。”

“那就只能通过睡眠减少运动来减少消耗。”

“相当于让车子少开一些里程。”

“这也是为什么那时我提不起精神的原因。”

“自从我通过这种方式来跑步后，相当于从肺部的吸气启动，变成肾脏的电启动，再通过电启动来带动全身，肺部呼吸反而成了副器官。”

“这样减少负荷同时，还能养肺。”

谢翎韵不解道：“那不是消耗么，怎么养肺？”

“肾脏前行让身体运动，身体运动消耗也锻炼脾脏。脾脏好后消化好，脾胃康健。脾属土，肺属金，土生金。”

说到这里，也是两人头次起不是很愉快的冲突。

谢翎韵道：“你这个是……中医？”

“是中医的那一套。”

“你信中医？”

“怎么了？”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中医？”

“你既然在德国读书，深刻领悟科学思想，那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信中医吗？”

“中医药的成份很复杂，真正把人医好，都不知道是哪种成份起作用……每次开中药，开一大包，熬黑乎乎的，先不说味道，这里面感觉能集齐元素周期表。就这，你觉得能够信吗？到时出问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是，宁愿西医让你死得明白，也不想中医让你糊涂活着？”

“中医也不一定能让人糊涂活着。”

“人体内的元素，几乎包含元素周期表，日常饮食摄入的各种微量元素累积，多多少少也会摄入一些西医所谓的有害物质。酒是致癌的，建议摄入量为零。烟也不是好东西。问题是，你能闻不到一点烟味，饭局闻不到一点酒味？”

“你这就有点强盗逻辑了，我没法和你说。”

“西医总是在研究各种物质，那种物质会让人体如何，中医的重要讲的不是物质，是性味归经，西医到现在连经脉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将其归类为神经。可神经根本不是经脉全部，经脉到底有什么效果，西医也说不清楚。西医也承认针灸，米国军队甚至把针灸列入军队医疗保健必备的项目。”

“传承几千年的东西，不可能一点用都没，但你别神话。”

“我没有神话，但你明显带有偏见与贬低。西医真正崛起，还是西医里的医疗卫生体系，以及在这个体系上建立的外科和消炎技术。在这样的卫生保障下，人的存活率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这不可否认。中医是经验医学，西医是系统医学。两者差别是，前者上限很高，却无法批量生产，后者下限很高，可以批量生产。资本，数量，产能，决定影响，影响决定贡献，贡献决定优势。可是在其它上面呢？”

两人跑了一路，到了差不多的时候，速度缓下来。

两人间有些沉默，气氛也有些凝重。

谢翎韵没有接陆虢的话。

陆虢也没有继续说。

但抛开这个，事情还得继续做。

这样的状态，做事也很闷。

果然，中医，传武，这两个大话题，几乎是绝交性选题。

直到快结束时，陆虢放松了下身体。

谢翎韵忽然开口：“你信西医还是中医？”

陆虢沉默了好一下。

“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

“五年前，我奶奶忽然中风，脑血栓。”

“送医院后打了溶血栓的药，之后问题不大。”

“她还有三高。”

“两年前一天傍晚，她突然看不见，听不见，胡言乱语。”

“她把家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扔到床上，弄得一塌糊涂。”

“把遥控器，烟盒，手电筒什么一个劲往口袋塞。”

“我，我爸，爷爷，三个人准备把她送医院。”

“三个大男人，按不住她，差点被她掀翻在地。”

“当时为了给她打针，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加上我们六个人都没法打。”

“说来搞笑，爷爷，我爸，当时吓坏了，说是不是惹了不干净东西。”

“说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才弄懂怎么回事。”

当时陆虢的奶奶在车上，东张西望，喊着救命，喊着爷爷的名字。

其实爷爷就坐在她旁边，按住她，她却更害怕。

不论爷爷怎么说“我在”“我是老头”她都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