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夺嫡纷争再起，太子为了力保你，多次在朝堂上与陛下发生冲突，陵王趁此示好，大有东山再起之势。”轩辕绝客观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冷静地分析着下当形势，“你的事情，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你不管你跟李长乐发生了什么，但你至少对你的将士们负责，对你的随从你的属下负责。”

“你知道你这一份认罪书一写，李牧与卫阎将与你同罪，他们之所以都现在都为你受着酷刑，是坚信你没有罪，也坚信你会为自己说话。”

最后一句点醒了穆川，他错愕地抬起头，这些日子，灰暗的时光里，他只顾着自己了，他忘记了还有李牧和卫阎。

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被关在这里，而且还要受到审查与酷刑。

想到此处，穆川心中无比愧疚，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们怎么了？”

“你觉得呢？”轩辕绝反问。

这本就是明知故问的问题，他们能不能抗下去就是一个问题，那些审判官为了屈打成招，什么事不能做出来？

一阵挫败感涌了上来，“师父能帮我……”

“不能。”话还没听完，轩辕绝便拒绝了，他知道穆川想求什么，但他若是救了下属，穆川还就真可能一心卦死，没有任何内疚了。

得到回答的穆川长叹一声，“师父，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突然转移了话题，轩辕绝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实回答，“从不相信，人只要过好当下就行了。”过去的便是过去了，若是每个人都还惦记着前世，那痛苦会增加太多。

穆川也点了点头，赞同轩辕绝的说话，“是啊，过好当下。弟子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弟子是真的爱她，愿意赔上所有身家性命来爱。”

“她值得你如此吗？”看着穆川的样子，轩辕绝缓缓开口。

他年轻时也爱过人，那个女子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是他脑门上的朱砂痣，是他日复一日的梦想，是他在跟敌人搏斗时，拼命想活下来的信念。

可是那个人最终成了陌路。

他不怪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所以他离开了。

看见如今的穆川，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穆川灰暗的眼睛突然像注入了一股鲜活的东西，他抬起头，坚定又肯定，“值得。”

愿意为她生，为她生，为她做出一切超出本能意愿的事情。

还前世的债也好，直视内心的爱意也好，他上辈子，这辈子，注定都会跟长乐纠缠，生生世世。

所以没有值得不值得，只能愿意不愿意。

若是愿意，那么不值得也是值得。

他早已经超脱了某种付出式的爱情，他对长乐的爱，早已经不计较回报了，他甘愿，甘之如饴。

轩辕绝知道穆川是铁了心，可是他不会让穆川就这样死了。

他一个闪身，快速点住穆川的穴道，穆川身子一僵，意识到轩辕绝要做什么了，他大脑快速运转着，“师父，劫狱非同小可。”

“为师做事，还需要你说？”轩辕绝冷静非常，他来这就是为了带穆川离开。穆川绝对不能死，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这样做。

这样做的后果无非就是引起内乱，但怎么波及，也没有人会怀疑自己，只不过东宫那边需要难受一阵子了。

穆川并不同意，继续道，“我已经是个罪人，师父何苦要受我连累？”

“不，你没有罪。”轩辕绝道，“断崖山上，李长乐袖手旁观看着你被贺兰兄妹围击，是李长煊带兵救了你，为师现在还不知道李长煊回北齐之后，居然愿意做一个哑巴，配合李长乐演戏，真不知道这两人又达成了什么交易？”

虽然远在千里之远，但若有心了解，这中间细节，轩辕绝可能会比在现场的人还要清楚。

穆川哑口无言，无力至极，想动却动不了，十分无奈，“我自己不想活了也不行吗？”

“没活下去怎么知道不想活了，再者，李长乐这样对你，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怨恨吗？”说出这句话，轩辕绝就知道自己在讲废话，

若是怨恨，就不会寻死了。

那颗药丸本来就是穆川入师门后，获得第一样东西，因为他们这一行的暗卫，随便有可能被人抓住，将药丸随身携带，能在对方折磨时，一死了之。

有的人，将药丸抛弃，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会用到这么胆小又狼狈的死法，也有的人，像穆川这样，随身携带，怕万一哪一天需要。

“为师既然出现在这，便是做了万全打算。”穆川刚想开口，就被轩辕绝一掌一掌打晕，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门口出现两抹黑影，“主子，这地上的信怎么处置？”

轩辕绝看了一眼，“燃了。”

这罪名一旦认下，穆川就成了畏罪潜逃，穆国公府也会受到牵连。

他这样让穆川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总要好过其他粗暴的方式。

穆川出逃的消息震惊朝野，清早，大理寺的崔林摘下官帽，跪在殿外，负荆请罪。帝王隐忍着怒气，视线坐朝臣中一一扫过，“这件事情，谁能给朕一个交代！”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重伤走不了路的人，居然能凭白无故的消失在大理寺的天牢，而且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就连锁门也完好无损。

崔林却像一个局外人，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劲求着降罪。

李长琰安静如鸡，不敢多言。

偏偏帝王却指明要他发表看法，李长琰有些不安，之前他为穆川的事，行为上有些过于偏激，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陛下自然第一个怀疑他。

倒是陵王，什么事也没有，在一旁看热闹。

他抖了抖衣袖，“父皇，儿臣认识此事还需要详查，穆川重伤，绝对不可能自己逃走，必然是借助了外力。”

“朕当然知道他借助了外力，朕想知道这外力是谁，谁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犯带走，还不留一丝痕迹？”

如果在这金陵城中，有人能够做到这样，那他这个皇位能坐得安稳吗？

李长琰一愣，挑明立场，“父皇是在怀疑儿臣吗？儿臣昨日一直与太子妃在一起，怎么可能分身去救穆川？”

“但是只有你去过天牢不是吗？”永康帝淡淡道。